“你不會的。”
溫綺搖搖頭,“你愛墨遲,愛得死都不怕。你傷害我,就是傷害墨遲,你不會那麼做的。”
“未必。”
葉染冷笑。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我愛墨遲,但我也愛我自己。”
說完,葉染端起床頭的那盆水,這是剛才給溫綺洗臉的,“最后一次,明天我不會再來了。”
葉染心不在焉,出門跟人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對不起!”
“小染?!”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顧墨遲的母親余秋蘭。
不用說,家里有李嫂這雙眼睛,溫綺回來的事怎麼可能瞞得了余秋蘭呢?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顧墨遲可以過分到這個程度。
“媽……您怎麼在這兒?”
葉染尷尬萬分,想躲已經沒處躲了。
余秋蘭頓時明白了一切,直氣得火冒三丈。
“簡直豈有此理!”
說著,她一把搶過葉染的水盆,蹬蹬蹬沖進病房。
“我讓你欺負人!讓你勾引人!”
“嘩啦!”
整盆污水劈頭蓋臉地倒在溫綺身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溫綺絲毫沒得準備,下一秒,她便委屈地大哭起來。
“你還有臉哭!我告訴你姓溫的,只要我還活著一天,你休想進我顧家的門!”
想她一個雍容文雅的豪門太太,對兒子又是無盡寵溺,如果不是氣到了這個份上,她也不至于失態如此。
可是對余秋蘭來說,葉染不止是媳婦那麼簡單,她也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半個女兒啊!
拖著葉染離開醫院,兩人找了個咖啡廳坐下。
“小染……”
余秋蘭話一出口,淚水也跟著沖了出來。
“小染你怎麼這麼傻?墨遲做這麼混蛋的事,你都不跟我說?”
“媽……”
看到余秋蘭的淚水,葉染也忍不住濕了眼眶。
“媽,我……如果我想跟墨遲離婚的話,你跟爸爸,還有爺爺……”
葉染覺得,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有些話早晚要說的。
如果在這個世界上,她還算是有些未盡的交代——
那也就只有顧家長輩們了。
對顧墨遲,自己算是仁至義盡了,回頭想想顧家的養育之恩,這些委屈,就當是自己還清了。
余秋蘭攥著葉染的手,一邊抹淚一邊說,“如果是因為那個溫綺——”
“不是因為溫綺。”
葉染搖搖頭,“媽,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太累了。”
“媽知道。”
余秋蘭哽咽著點頭,“小染,媽知道你苦。可是過日子本來就是磕磕絆絆的啊。墨遲他爸年輕的時候,也不省心不是?你聽媽的話,趕緊跟墨遲生個孩子,這有了孩子啊,男人的心就收住了。那個溫綺,你不要放在心上。有我們全家為你撐腰,就算她在外面再怎麼瞎蹦噠,也動搖不了你顧家大少奶奶的地位。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墨遲真的不適合離婚。而且溫綺的事絕對不能鬧大,萬一給他爺爺知道了——”
“媽——”
葉染的心微微涼了幾分,其實她很清楚,顧家媽媽對自己再好,那親生的和領養的,總是有區別的。
余秋蘭固然疼她,可是比起顧墨遲的地位和利益,自己這里的一點犧牲和委屈,又算什麼呢?
“媽。”
葉染輕輕打斷了余秋蘭的話,“湘書姐還在國外念博士吧?如果有天,她也嫁人了。她的丈夫……也像墨遲這樣對她,您會讓她離婚,還是繼續忍耐呢?”
顧湘書是顧墨遲的親姐姐,余秋蘭的大女兒。
葉染想,做媽媽的心意,大概只有真正做了某個人的媽媽,才能感同身受。
她告別了余秋蘭,一個人走在飄雪的路上。
小腹的深處跳動著微微的異樣。這個月的例假,她已經延遲了快一周了……
如果有了,那應該是在“蜜月”的時候,被顧墨遲打掉了那顆藥導致的。
葉染回了家,很累。但毫無睡意。因為怕被顧墨遲責備,她叫李嫂先回老宅余秋蘭那里避避。
就這樣,她一個人等到凌晨三點。顧墨遲回來了,帶著一身的酒氣。
葉染在樓梯上站了好一會兒,才下樓去。
顧墨遲的領帶斜著,西裝皺著。
葉染俯身過去,剛想幫他清理一下,顧墨遲突然大聲呵斥,“別碰我!”
葉染咬咬唇,“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今天是媽突然去了醫院,看到了溫綺,隨便你信不信我的話。反正,你想要對我發難,也不一定非得借著酒勁。”
“葉染。”
顧墨遲揚起猩紅的雙眼,除了酒后的色澤,更有一種像淚水一樣的東西。
“我們離婚吧。”
葉染的心,猛的漏跳了一拍。
旋即長出了一口氣,她微笑著點頭,“好啊。”
說完,她轉身就要上樓,“我去收拾下東西,明早再搬總可以吧?”
身后的男人驀地拽住她的手腕,“不用。”
顧墨遲說,“不用你搬,我搬。”
說著,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瓶,擱在茶幾上。
葉染心頭一慌,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墨遲——”
“這是抗癌的藥物,我在阿綺枕頭下發現了這個空瓶。”
顧墨遲的淚水落下,砸在地板上,也砸在葉染的心尖上。
“阿綺得了絕癥,所以她才故意離開我這麼多年的。葉染,這一次,就算我被顧家逐出門,也絕對不能再負她。”
說完,顧墨遲站起身,跌跌撞撞上了樓。
外面風雪依舊,葉染的時間就好像靜止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