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單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狠狠攥著自己的修眉刀。

　　反正他敢動手，她就敢反抗。

　　然而顧墨遲并沒有如她想象的一樣失控，他只是皺緊了眉頭，淡淡道：“你給我句合理的解釋，我聽著就是了。”

　　葉染無奈：“你覺得，什麼樣的解釋算是合理的？溫綺來我家發神經，你要我給出解釋，那我只能認為——她因為你今天跟我離婚之后，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她結婚，所以心里不爽？”

　　“葉染。溫綺可能只是因為生病，才會有這樣的情緒波動。”

　　顧墨遲低吟一聲，“這個孩子，以她現在的身體條件根本不可能留得住。你不用這樣子，我并沒有認為是你的責任。”

　　葉染眨著眼睛頓了頓，心想：原來顧墨遲也會說人話啊？

　　說人話的時候，好像也挺中聽的。

　　所以，她應該怎麼做呢？該死，這麼多年捉雞日狗的，兩人冷不丁變成這樣，葉染反而也不知道該怎麼相處了。

　　“不不不，我確實有責任。她有病，我應該謙讓她的——”

　　葉染從包里翻了翻，翻出一張黑卡。

　　幾個小時前，顧墨遲親手交給她的贍養費。

　　葉染想了想，“要不這個你收回去？”

　　“葉染你別這樣。”

　　顧墨遲沒有伸手。

　　葉染有點沒趣地收回了手，不過臉上的表情還是很真誠的。

　　她說：“顧墨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姓葉的！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家阿綺到底怎麼招你了！你要這樣對她！”

　　說話間，一個女人點著高跟鞋，咔噠咔噠地從后面沖上來。

　　不由分說一把揪住了葉染的頭發——

　　葉染幾乎沒看清她是誰，下一秒就被對方狼狽扯住。

　　不過思緒微微一轉，她也就猜出來了。這人不是別人，而是周棟青的太太，溫綺的名義上的母親，血緣上的姨媽賀瓊芳！

　　“周太太！”

　　眼看葉染要吃虧，顧墨遲上前一步攔住賀瓊芳：“周太太你冷靜點！”

　　“我冷靜！我女兒被她害成這樣！”

　　賀瓊芳一看顧墨遲竟然還在護著葉染，登時一股火氣直沖天靈蓋，“顧墨遲，你到底想怎麼樣？兩個女人不夠你跳來跳去的？我警告你別再糟蹋我家阿綺了！”

　　“周太太，你先冷靜點！”

　　顧墨遲護著葉染，任由發瘋一樣的連抓帶打，一下一下全招呼在自己的身上。

　　“阿綺這個病根本就不能懷孕，她流產不是葉染造成——”

　　“你說什麼！什麼病？”

　　賀瓊芳停下手，整個人一愣。

　　顧墨遲也愣了一下——

　　溫綺得病的事難道沒有告訴周家人麼？之前他明明幾次建議要帶溫綺出國治療，都被她用‘家里人已經給她找了很好的中醫治療’來搪塞了。

　　可是現在，看賀瓊芳的樣子，她根本就不知道溫綺生病了的事啊！

　　葉染站在顧墨遲的身后，正在梳理剛剛被賀瓊芳抓亂的頭發。

　　見此情景，她心中略有幾分無奈。

　　之前她就一直在想，這件事到后面溫綺是要怎麼收場呢？

　　不過下一秒，她就親眼見證到了——

　　手術室的門開了，臉色蒼白的溫綺被人推了出來。

　　“媽，別擔心我沒事。”

　　“阿綺！”

　　賀瓊芳立刻沖上去，一把抱住溫綺羸弱的身子，“阿綺你受苦了。”

　　“媽，別難過，我真的沒事。而且……我也沒生病。”

　　說著，溫綺轉向一旁的顧墨遲，蒼白的小臉微微露出一絲笑容：“墨遲，我有個好消息想要告訴你……只是一直以來，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開口。”

　　好消息？

　　剛剛經歷了流產之痛，還談什麼好消息？

　　顧墨遲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阿綺，你先別說了，先休息。”

　　“不，墨遲，我等不了了。”

　　溫綺搖搖頭，單手上前便抓住了顧墨遲的衣襟，“墨遲，我沒有得絕癥。真的，是誤診！”

　　“你說什麼？”

　　顧墨遲神色一頓。

　　一旁的賀瓊芳更加懵了：“什麼，什麼得絕癥？阿綺你可別嚇唬媽啊！你親媽可就是得肺癌走的！”

　　葉染心中呵呵噠，看來自己之前猜的沒錯，溫綺早晚會把這個謊言推到誤診上。

　　只是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厚顏無恥地選擇這個場合說出來。

　　既然她沒得絕癥，那孩子流了，可不就是她葉染的責任咯？

　　葉染想，這種時候再不趕緊走，難道等顧墨遲一會兒喜極而泣想明白了，回頭再把自己的脖子擰斷了給他的白月光燉湯滋補？

　　葉染沒有再理會溫綺等人，自己沿著旁邊的防火梯走了下去。

　　走到快一樓繳費口的時候，聽到了兩個護士在議論。

　　“剛才那個流產的，你看樣本了沒？太嚇人了，那是個畸胎啊！”

　　“是啊，我看了也嚇一跳。三個月的女嬰長成那樣，自然流產也好。等到六個月大排畸的時候，豈不是更痛苦？”

　　“王主任說，這種不像是遺傳造成的，應該是后天藥物濫用的。或者是人工受孕的時候，受了污染。”

　　“什麼藥？血檢了麼？這個情況得讓產婦和家里人知曉吧？”

　　“那肯定的，一會兒去三樓化驗臺拿報告，有結果了再跟人家告知吧。說來也是慘，我聽說那女的是另一個女人給送來的，然后她男人后來才過來。

你說，會不會又是什麼兩女爭一男，正室斗小三之類的戲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