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染點點頭：“沒有大礙，何況你不是也見過我的體檢報告了麼？心肝脾肺都是好的。”

　　“我也見過溫綺的，還不是該誤診一樣誤診？”

　　顧墨遲心中依然懷疑。

　　葉染卻有點不爽了，“你什麼意思啊？敢情溫綺逃過一劫了，就總得有個人替她倒霉唄？她不得絕癥，該我得？”

　　“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墨遲怨念地瞪了葉染一眼，“你別抬杠行不行？”

　　“沒功夫抬杠，”葉染虛弱地瞇了瞇眼，“只是話不投機，成了一種常態。”

　　顧墨遲站起身：“算了，我多余上門來惹人嫌。”

　　他提步轉身，剛要出門就聽到葉染在后面一陣咳嗽。

　　顧墨遲看了眼還在灌風的窗玻璃，直接給沈斌打了個電話，說讓他今晚就過來修。

　　周洛言從廚房走出來，聽到玄關摔門的聲音。

　　“他走了？”

　　他看了看站在樓梯口上，臉色白里透著熾紅的葉染，“我還多下了些面呢。”

　　“周洛言，我……”

　　葉染的肩膀晃了晃，單手下意識地扶住樓梯。下一秒，周洛言便立刻起身過去，一把扶住她：“小染！”

　　看她這個樣子，想必是在顧墨遲面前強撐著辛苦，已經快要撐到極限了。

　　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紙片，周洛言心如刀絞：“小染，中心醫院那邊還沒消息的麼？”

　　葉染搖搖頭：“過幾天再去現場問問吧，這個申請表的回執，是將來排期用的憑證。撕了怕后續有麻煩。”

　　“我要是能給你捐獻器官就好了。”

　　周洛言黯然垂下頭

　　葉染心中一悸，咬咬唇道，“你想也別想，咱倆連血型都不同。而且肺移植不能活體，就算真有這種可能，我也不會接受的。”

　　這些話，葉染同樣也對林子君說過。

　　那些值得她珍惜的人，也一定是忘我地想要為她付出的人。

　　看著周洛言那雙泛紅的雙眼，葉染只覺得鼻腔一酸。

　　“周洛言，你要是我弟弟就好了……”

　　入夜，葉染時而發燒時而退，昏昏沉沉地睡。

　　周洛言沒走，就守在葉染的身邊，陪著她。

　　隔壁書房里叮叮當當的，沈斌一臉苦逼地裝好了窗玻璃，下樓看到顧墨遲靠著車前蓋，腳下是一堆落寞的煙蒂。

　　沈斌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垃圾袋，黑漆漆，輕飄飄的，遞到顧墨遲的手里。

　　“顧先生，這是您要的東西。”

　　垃圾袋里裝著的，是葉染之前撕碎的那份單據。

　　顧墨遲留了個心思，叫沈斌進去的時候把垃圾箱翻一翻。

　　果不其然，感謝社區垃圾分類做的很到位，這里面暫時不會有雞蛋殼剩飯菜之類的。

　　顧墨遲心中微微一沉，說不清那股異樣的忐忑緣何而來。

　　“給我做什麼？難道要我親自去拼？”

　　冷冷瞪了沈斌一眼，顧墨遲轉身上車。

　　卻只是猶豫了幾秒后，又伸手出去，一把將垃圾袋給拽了回去。

　　他不放心假他人之手。

　　顧墨遲覺得，葉染一定是有什麼事在瞞著他。

第九十章 下輩子

　　2022-02-23T19:16:41+08:00

　　第九十章 下輩子

　　葉染醒了，窗外還沒有亮到通透。

　　燒退了，但胸骨和肋間都很疼。

　　癌細胞就像一只看不見蹤影的惡魔，一點一點侵蝕著她的肢體發膚。

　　葉染看到周洛言正靠在臥室的沙發上，想來熬了一整晚，有點扛不住了。

　　不是很舒服的睡姿并不耽誤他的疲憊，他閉著眼睛，呼吸很沉。

　　葉染心中一陣鈍痛侵襲，她小心翼翼地下床，幫他蓋了一床被子。

　　原本可以名正言順地關懷，卻因為一場夢醒落空。

　　她是多麼希望周洛言可以是自己的弟弟，她是多麼嫉妒溫綺擁有的家庭和身份。

　　可為什麼，鑒定的結果偏偏就是不如意呢？

　　時間對得上，名字對得上，一切一切都指向了真相。

　　唯一的解釋，自己根本不是葉曉眉的親生女兒？

　　福利院的孩子那麼多，或許她的親生女兒因為意外沒有養活，或者……或者有別的什麼原因，送走了？再或者就是自己最不愿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的，本就是溫綺？

　　可是，自己跟媽媽一樣得了肺癌，又怎麼解釋呢？

　　有那麼多的巧合之下，她不能給自己任何一個認命又隨意的理由。

　　葉染簡單洗漱了一下，來到二樓的書房。

　　天還沒亮，她沒什麼事做，睡不著，又不想發出太大動靜打擾到周洛言。

　　書房里，葉染看著已經被裝好玻璃的玻璃窗，想起昨晚隔壁的那些叮叮當當，葉染的心像被小石子輕輕敲開的一片海洋。

　　電腦里鏈接的監控設備，除非斷電，否則會一天二十四小時記錄存儲。

　　他顧墨遲能偷偷摸摸看，自己就不能了麼？

　　葉染打開電腦，往前調了幾天。

　　顧墨遲的車子每每隨著夜色的降臨，就像一只幽靈，飄入監控的視線。

　　他幾乎不下車，只是停在一個能看到整座樓窗戶的角度。

　　等葉染熄燈以后，他才會離去。

　　葉染持著鼠標，一點點快進，最后停在了大年除夕夜的那一晚。

　　葉染分明記得自己在醫院陪著顧墨遲掛了一天一夜的水，出來以后，兩人就各自分道回去過年。

　　可這家伙怎麼專門繞了一個圈子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