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染皺著眉頭打量著余秋蘭,說實話,她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像是磕了什麼藥還沒醒。
“媽,你最近在吃什麼藥麼?是不是頭有點疼的感覺?”
“我沒有吃藥!小染,我就知道你們都不會相信。”
余秋蘭的眼淚都要急出來了:“我根本就沒見到老爺子,只是做夢你明白麼?可是我醒來以后,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顧家老宅了。而是躺在附近幾公里外的郊區夜路上!”
聽到這里,葉染總算是明白了。
她當然不覺得余秋蘭是自己走出來的。可如果余秋蘭這會兒說的都是真的,那很明顯是有人用車子把她運出來的。
顧家山莊一共有前后兩個門,到處都有監控和保安。
但那天是爺爺的壽宴,家里來了那麼多的賓客,來來往往車輛不斷,要在其中的某一輛車里塞進去一個人,根本無從查起。
“媽,那然后呢?你醒來以后,怎麼不回家去?”
“我當然想要回家啊!可是我身上身無分文,而且已經是夜深了,我連幾點都不知道,就想找手機打電話來著。”
余秋蘭一邊解釋,一邊回想著昨夜的絕望,心有余悸。
她繼續說:“可是我發現自己的手機也不在身邊,只有一部很舊的手機不知道是誰的。我撿起來,剛開機,里面就跳出了一段視頻。”
說著,余秋蘭從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機。那是只有三五年前才會有人使用的款式。
她給葉染看了一段視頻,是第一視角錄制的視頻。
顧家,宗祠內。
視頻從二樓開始拍攝,一路下到一樓,昏昏暗暗的燈光,還有倒在血泊里的顧業方。
葉染倒吸一口冷氣,抬起驚愕不已的雙眼:“這,這是爺爺!”
余秋蘭急道:“可是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什麼都記不清了!后來,這個電話突然就響了,里面傳來一個陌生的男人的聲音。他問我,如果讓我認罪,能換來顧墨遲的繼承權,問我……是否愿意。”
說到這里,余秋蘭忍不住哽咽出聲,“小染,我該怎麼辦啊。我不知道我到底得罪了誰,是誰處心積慮要這麼害我啊。我想回去澄清,可是那個人卻告訴我,說我已經是最大的嫌疑人了。在老爺子受害的現場,有我留下的戒指……”
余秋蘭的戒指是跟顧嚴禮結婚時的婚戒,一直戴在手上沒有脫下來過。
此時此刻,她用光禿禿的手掩面而泣,她說:“小染,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還能找誰來幫我……”
那一刻,葉染的心真是又酸又涼。
余秋蘭的樣子的確令她動容,但是,這份依賴和信任的背后,僅僅是無助麼?
她是顧家的主母,有丈夫,有兒女,她說自己走投無路?
不,她并不是走投無路,她只是覺得,不想拖累家里人。
因為余秋蘭自己根本就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傷害了顧老爺子!
而她葉染,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不會棄她于不顧,又不會被她擔心受累的人。
“媽,要不,還是先報警吧。”
葉染垂下頭,半晌緩緩開口。
“報警?”
余秋蘭尖叫起來:“怎麼能報警呢!警察會相信我說的麼!如果我被認定有罪,墨遲還怎麼可能拿到顧家的繼承權?”
“所以您想讓我怎麼辦呢?我又有什麼辦法,能把這件事查清楚呢!”
葉染提高聲音,言語難免跟著激烈了幾分:“不管怎麼說,您現在的嫌疑都是最大的。如果您是無辜的,無論是顧墨遲還是湘書姐,一定會想辦法還您清白的,您躲在我這里,我又能有什麼辦法?更何況——”
“小染。”
余秋蘭深深地看了葉染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終于讓葉染明白了余秋蘭的真實意圖。
“我,我其實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
余秋蘭長嘆一口氣,淚水分兩行而下:“我最近身體不太好,總是腰酸背痛。過年期間又沒有專家門診,我就讓湘書幫我看看,她說可能是腰肌勞損,就給我拿了一瓶止痛藥。說是國外的批號,沒什麼副作用的。她有偏頭疼,也常吃的。是她國外的朋友推薦的。我吃了兩天,效果還行,但就總覺得精神恍惚,有點多夢。其實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到底有沒有跟老爺子見過面,小染你說萬一我真的是夢游——”
“所以,你是希望……我幫你頂罪麼?”
葉染看著余秋蘭的雙眼,心中一片冰冷。
“小染,你現在的身體,還好麼?”
余秋蘭不敢直視葉染的眼睛,她躲閃著目光,喃喃道:“你現在已經跟墨遲離婚了,也算不上是他的關聯人了。昨天晚上……這個也沒有人看到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不是?媽知道,你對墨遲一直都……”
“就因為我得了絕癥我要死了,所以我可以站出來抵罪是麼?”
葉染揚起眼睛,不給余秋蘭絲毫躲閃的機會。
她抓在沙發上的雙手顫抖不已,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做,才算是報答了顧家的養育之恩?
“你別說了,我報警。是不是你做的,警察會查清楚的!”
說著,葉染抓起手機就要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