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個男人的腿殘了以后,手上的優雅和靈活都成了理所當然。
他將一杯茶端在手上,伸向了溫綺。
溫綺一愣,小聲說了句謝謝,然后挪身過去。
剛要伸手去接,顧擎川突然一揚。
滾燙的茶水橫潑在溫綺的臉上,她忍不住驚聲尖叫。
“蠢貨!”
看著狼狽捂著臉的溫綺,顧擎川冷笑一聲,自顧端起另一杯茶輕輕一抿:“你以為顧墨遲是論斤賣的?這麼赤裸裸的威脅,你作證,他娶你。就算真娶了你,你覺得他會有半分想要對你好的心思麼?”
“對不起,對不起顧先生!我——”
溫綺捂著燙紅的臉,淚水顆顆往下掉。
“可是,可是顧墨遲的心里早就沒有我了,他現在只喜歡葉染。除非葉染死了,等到葉染死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啪一聲,這一次,顧擎川連茶杯都丟了上來。
溫綺根本無力避開,被硬生生砸中了眉骨。
橫開了一道傷口,鮮血一下子涌了出來。
她不敢叫疼,不敢叫聲,只是瑟瑟縮縮地跪癱在地,像只任人宰割的流浪貓。
“帶著傷回去,我會幫你安排的。”
顧擎川側目瞄了瞄她,眼底盡是厭惡之情。
“另外,顧墨遲叫蘇鴻漸在查的事——
“我明白,我剛才已經……已經解決了。”
溫綺唯諾點頭。
顧擎川冷冷一勾唇,“要不是看在你偶爾還有幾分價值的份上。”
話沒說完,但后續的威脅和震懾已經不言而喻。
他揮了揮手,溫綺終于如釋重負。
“顧先生,對了……”
溫綺準備推門離開,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
她的臉有點紅,不止是漫沒的血跡,“我……我看過醫生說,我的身體已經恢復得不錯了。
如果您還想要……要我幫您懷上一個孩子的話……”
“滾。”
顧擎川端著茶杯,眉目不轉。
淡淡開口吐出的只有這一個字,但畫外音卻被溫綺聽得很明白——
你配麼?
溫綺含著眼淚離開茶室,一手用帕子按著眉骨的傷口,另一手已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為什麼,只要是個男人就一心維護著葉染?
這個賤女人,到底有什麼魅力,明明已經剩不到一口氣了,竟然還能這麼興風作浪!
她不甘心,絕對不甘心!
溫綺離開后,有服務生敲門進來,想要幫顧擎川打掃房間里的殘局。
“不需要。”
顧擎川揮揮手,讓他們下去了。
溫綺剛剛提到的話題,讓他的心中難免一陣作嘔。
顧擎川曾以為,這是自己這一生唯一可能擁有子嗣的方法。
可是生下一個帶著自己骨血的孩子,用來當作報復顧家的工具,原本就不是一件令人很興奮的事。
但不知道為什麼,真正很讓他興奮的事,他發現自己并不如從前所想——
廢得那麼徹底。
十年了,他再一次感受到青蔥年少的身體的沖動。一切都只是從他與葉染再重逢的那天起……
葉染,她可真是個特別的存在。
顧擎川失神地想。
葉染堅持從李鳴宇這邊的療養實驗院出來,回到了香郁水岸的房子。
明天是爺爺的葬禮,她覺得自己只要還能動,就應該親自送他一程。
李鳴宇把車停在院子里,依然不是很放心。
“小染,你一個人在這兒行麼?”
“沒事,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葉染身上的衣服穿得很厚,偶爾壓抑著幾聲咳嗽,就像這個倒春寒的季節里螺旋一樣的降溫。
“謝謝你鳴宇,我……那我先上去了。”
“嗯,回頭我給你打電話。”
葉染推開車門,忽而又回頭看向李鳴宇,“對了鳴宇,你知道……君君之前出意外的事吧?”
“嗯。”
李鳴宇扶了下眼鏡,點頭,“她和蘇先生來找我,我就覺得她跟之前不太一樣。問了蘇先生,但他作為顧先生的朋友,似乎對我有些敵意,沒具體解釋。”
葉染嘆了口氣,心想,蘇鴻漸對李鳴宇有敵意可不是因為他是顧墨遲的朋友,而是因為林子君曾經對李鳴宇著迷了多少年啊!
“君君失憶了,她什麼都記不得了。”
葉染無奈解釋,“只是偶爾會想起上學那會兒的事,她對你還有些印象。我是有點擔心,萬一她還留著以前的一些記憶,到時候私下來找你的話,你——”
“我明白,子君是個好姑娘,我會耐心跟她解釋清楚的。”
李鳴宇點頭,讓葉染放心。
“還有鴻漸,他……呵呵,他只是太喜歡君君,難免心有嫉妒。鳴宇,你別往心里去。”
“我明白,你放心,我不是那麼記仇的人。更何況,蘇先生也只是受人之托,職責所在。”
李鳴宇點頭。
葉染倒吸一口涼氣:“至于墨遲,他的性子就更是……”
“小染。”
李鳴宇的眼眸閃了閃,“我說過,我不會計較他們對我的調查。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他們的事,唯一明知不應該卻依然情不自禁的,只有愛上你。”
葉染好不尷尬,也終于意識到自己似乎說了太多不該說的了。
點點頭,她推門下了車。
院子里的痕跡已經被清理干凈了,她知道李鳴宇做事一直是很悉心的。
所以她就是做夢也沒想到,推門瞬間,竟然有人在等她!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們都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