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孔雀會所,V包房。
“葉小姐,這邊請。”
大堂經理把葉染帶到三樓最里間。門開了,眼前一片燈光靡靡,香艷澤澤。
顧擎川坐在最正座的位置上。左臨鶯燕,右挽香懷。
他的臉上帶著三分娟狂,七分冷傲。可眼底眸色之中,卻是十分真實的平靜與不屑。
葉染見過他的這個眼神,早在十年前顧家老太太的葬禮上,十三歲的少年坐在孤單的輪椅上,眼睛里倒映的是一整個世界的無情無義。
葉染站在顧擎川面前,雙手擱在身側,死死攥著提包的帶子。
她從家直接過來的,打了一輛車。
來之前聯系過開哥,就蘇鴻漸幫她引薦過的那個私家偵探。
她也是無意中聽開哥提起過顧擎川常會混跡的這幾個場所,今天就是故意來夜孔雀找他的。
只是葉染沒想到,顧擎川見到自己的時候,竟然半點也不驚訝。
這會兒顧擎川揮揮手,身邊幾個女人識趣退場。
包房的門砰一聲關掉,葉染的心跟著一顫一抖。
今天她敢只身過來,不是沒想過會發生什麼失控的狀況。
但是,葉染豁出去了。賭一個游戲制訂者對規則的潔癖,賭一個只想贏的莊家,最最在乎的儀式感和最最扭曲傲慢。
“顧二少,我有事想跟你談談。”
葉染率先發話,不卑不亢。
“如果是敘舊的話,我倒是不反感。”
顧擎川單掌壓著手杖,另起一枚雪茄。
煙身厚重的質感,與他少年桀驁的氣質略顯出入。
可接下來一個嫻熟的煙回龍,卻把這份割裂感輕松一抹而祛。
葉染忍不住難受,壓著胸腔咳嗽連連。
她好不容易才喘勻了呼吸,定了定神,再次開口:“我不是來敘舊的,我是來攤牌的。”
然而顧擎川笑了:“你看,我都不用動你一個手指頭,只是撣撣煙灰,就能輕而易舉地要你的命。葉染,你可想清楚了要跟我說什麼?”
“我要是怕死,今天就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葉染揚起眉頭,冷冷瞪著眼前的男人,“溫綺提包里的那張支票,是你放進去的。是你故意嫁禍顧墨遲的姑姑顧敏之。而溫綺的傷,應該也是你捅的。對麼?”
爺爺的葬禮上,一幕幕巧合串聯在一起。除了這個解釋,葉染想不到別的可能。
原本她甚至以為是溫綺又在搞苦肉計,直到從溫綺的提包里發現了那張五百萬的支票。
一切栽贓成閉環,葉染很清楚地記得,那天自己和顧湘書在找溫綺的時候,曾經翻過她遺留下來的手提袋,里面根本就沒有這個支票。
可是短短十幾分鐘以后,她又跟顧墨遲一起,從手提袋里搜出了這張支票?
整個過程中,除了顧擎川接觸過這只手提袋?還有誰呢?
聞言,顧擎川并沒立刻開口。
他的臉上既沒有故作鎮定的諷刺,也沒有惱羞成怒的殺意。
這讓葉染心里一陣惶恐,她絲毫無法預判,這個男人接下來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和舉動。
看著他慢條斯理地品著雪茄,裊裊白煙一寸寸侵占著包房里的空氣。
葉染壓著咳嗽,壓得很是難過。
終于,顧擎川滅了煙,笑瞇瞇地站起身,向她走過來。
“你還有多少時間?”
葉染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眼底一抹暗淡的感傷卻瞬間被堅毅取代,“沒多久了。”
“所以,你是想要用你所剩無幾的性命,為顧墨遲做最后一件事麼?”
顧擎川抬起左掌中的手杖柄,抬起葉染的下頜。
他的動作并不算粗魯,但侮辱性卻很強。
葉染甩開頭,推掉顧擎川的手:“我不是為了顧墨遲。我是為了顧家,為了養育我十幾年的顧家。我……我不希望任何人,不管出于什麼樣的動機,來與顧家人為敵……”
葉染退開身子,脊背抵住墻壁。
“這些事,既然我能想到,顧墨遲也一定能想得到。當初他主動退出繼承順位,不愿跟你爭搶,是因為在他心里終究還是把你當作一家人的。二少,我勸你也不要再繼續與他為敵。就算顧媽媽當年真的做了什麼對不住你們母子的事,但她同樣也是顧墨遲的底線——啊!”
葉染根本沒想過顧擎川會突然對她動手。
她一直以為,像他這樣的人最是享受給別人帶來的那種無形的惶恐,大概并不屑于直擊傷害‘局外人’。
可是葉染終究還是錯了,因為在顧擎川的眼里,葉染遠遠不能稱之為局外人。
手杖的柄端直挺挺地勾住葉染的脖頸,顧擎川反手借力,將她整個人桎在掌中。
接著用力一搡,直接把葉染推倒在包房正中央的大圓床上!
沒等葉染反應過掙扎,顧擎川便已經牢牢撲身而上,將她死死壓在身下!
“顧擎川!你干什麼!你放開我!”
葉染嚇壞了,拼命掙扎出幾道徒勞的痕跡,下一秒就已經被禽獸一樣的男人狠狠扼住咽喉。
顧擎川的雙目赤紅,沉重的呼吸猶如野獸的殺氣。
“你這個蠢女人,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清醒?顧家值得,還是顧墨遲值得?今天你人模狗樣地走到我面前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的麼!顧墨遲的底線是余秋蘭,那我呢?我媽就該死,我就該殘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