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染一愣：“你說剛才追尾的人，是湘書姐？”

　　“是啊，巧吧？”

　　“有什麼巧得啊。顧家人一個個的陰魂不散，沒什麼好東西就是了。”

　　林子君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無名火，隨嘴一插，弄得葉染和蘇鴻漸都有點尷尬。

　　“君君，其實湘書姐人很好的。”

　　葉染輕輕拽了下林子君的手臂：“我知道你是因為討厭顧墨遲才遷怒顧家，但湘書姐她真的——”

　　“真什麼真啊？你當她是你姐妹，你家人。那她怎麼不把肺捐出來救你啊？她不是O型血麼，不是能救你們全家麼？還嚷嚷著要給她媽捐腎呢。余秋蘭是她媽，你就不是她妹妹了？一個醫學博士，幾次三番看到你在她面前吐血吐到快掛了，她真就相信你是被人打傷的？顧墨遲蠢她也蠢麼？”

　　說著說著，林子君竟然哭了起來。

　　葉染實在無奈，只能無助地望向蘇鴻漸。雖然她什麼都看不見，墨鏡下的眼睛也露不出別的什麼情緒。

　　“君君，你先別這樣……”

　　蘇鴻漸扮過林子君的肩膀，安撫著道：“腎捐一個還剩另一個，肺捐了還能活啊？對吧？何況湘書姐一向神經大條，他們姓顧的一家人都遺傳。”

　　“那還算個屁姐妹！我要是能給小染配型，我寧愿命也不要！”

　　見林子君哭得更兇了。蘇鴻漸只能無奈沖葉染嘆了口氣：“沒辦法，可能是孕激素作用。”

　　孕婦本來就容易情緒不穩，更何況林子君的情緒貌似從來就沒穩定過。

　　后來聽到葉染咳嗽得厲害了，林子君總算緩下了情緒，張羅著給她找水：“小染，我沒事了。你先喝點水。”

　　葉染接過，說完謝謝，立刻又好像是想到了什麼——

　　“對了君君，鴻漸，你們剛才說……湘書姐開了一輛紫羅蘭色的車？”

　　***

　　“葉染的眼睛究竟是怎麼回事。”

　　顧擎川坐在地下室的一張長沙發上，身子只嵌一角。光影將他臉上的色彩破碎。切割著那些沒有痊愈的淤青，還有那些無論怎麼注入笑容，都顯得冷酷麻木的表情。

　　李鳴宇站在他身后，雙拳微蜷。

　　“并發感染。”

　　他不卑不亢地回答。

　　“有治麼？”

　　顧擎川掂著手杖，聲線微微上揚。

　　李鳴宇深吸一口氣：“雖然配型很難，但只要她能活下來，眼睛總能慢慢找機會。現在就還是在等——”

　　砰！

　　顧擎川沒等他說完，倏然抬起手杖柄端！

　　那里面暗藏著一把自制槍械裝置，子彈精巧，卻有著同樣的殺傷力。

　　李鳴宇尚且沒來得及反應，就只覺得肩上猛地一灼。

　　等他意識到疼痛的時候，半邊身子已經不受控制地倒下去。

　　“我說過，我要葉染活下去，無論付出任何代價！”

　　眼前的男人居高睥睨，李鳴宇掙扎著起身，捂著傷口，咬緊牙關：“我也想讓她活！我已經想盡一切辦法，盡一切關系，只要能為她找到合適的肺移植供體——”

　　“那個供體，不就在你身邊麼？”

　　顧擎川嘴角浮出一絲嗜血的冷笑，“而且，她罪該如此，不是麼？”

　　就在這時，李鳴宇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眼上面沒存號碼的來電顯，將滿手的鮮血隨意在地毯上擦了一把，然后接聽——

　　“鳴宇，你在哪里，我等在老地方。我……我原本不想在工作時間找你的，但是有些話，我還是忍不住想跟你說……”

　　“湘書……”

　　李鳴宇深吸一口氣，壓著難禁的痛楚，“稍等我一會兒，我等下老地方找你。”

　　陽光大廈，停車場外。

　　“還有十分鐘就開場了。”

　　蘇鴻漸停下車，回身對兩人說：“君君，你帶小染從偏門進去吧。我先去停車，等下我們里面見。”

　　“知道了，你放心我會克制不要沖上去撕了溫綺的。”

　　林子君嘟囔了一聲，開門下來。

　　土豆跟著下來，然后才是小心翼翼的葉染。

　　然而就在這時，身后一聲熟悉的引擎穿過。

　　葉染什麼都看不見，只是本能覺得這輛車的聲音很是熟悉。

　　接著，風聲止在她的面前，比車聲更熟悉的，是那個男人的腳步聲。

　　葉染想轉身已經來不及了，腳底下的土豆不開心地叫了幾聲。

　　顧墨遲一臉僵怔，看看葉染，又看看狗。

　　看看林子君，又看看狗。

　　最后林子君惱了：“顧墨遲你有病啊？你在這這兒看我倆誰跟它長得像是不是？”

　　葉染心中一陣無奈躺平，反正來的時候就知道了，躲也躲不了的。

　　“你……你也來了？”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故作輕松。

　　“林小姐，我想跟她單獨說幾句。”

　　顧墨遲看了林子君一眼。

　　“你想都別——”

　　“君君。”

　　葉染搖搖頭，“我沒事。”

　　林子君悻悻擺了個臟話的口型，轉身走了。

　　葉染被顧墨遲拉到車場偏僻的地方，還沒想好該怎麼解釋呢，就被他劈頭蓋臉地諷刺了一頓：“你這也太夸張了吧？連導盲犬都用上了？李鳴宇真的相信你眼睛看不見了？”

　　“是啊，你看，我演技不錯是不是？就像個瞎子一模一樣。”

　　葉染默默咽下心酸，浮起唇角一絲苦笑。

　　顧墨遲冷哼一聲：“是不錯，不過比不上狗。”

　　說著，他彎腰俯身，上手就摸了土豆一下。

　　然后，他就光榮地成了首個被專業導盲犬基地成員咬了一口的倒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