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葉染的雙唇只有須臾咫尺的時候——
停住了。
“我要具尸體有何用?”
顧擎川撐起身子,下地。
“我……”
葉染慌忙起身,和上凌亂的衣衫。
“顧擎川,我……”
“你包里帶了刀,我要是真的碰了你。你今天……就沒打算活著出去了,是不是?”
顧擎川睨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手提包。
葉染低下頭,小聲道:“我只是習慣備著的……”
“顧墨遲到底把你逼成什麼樣了,要隨身備著兇器?”
顧擎川站起身,著上衣。
回過頭,床鋪上的葉染羞如曇花,弱如風柳。
他想擁有她的一顰一笑,想要擁有她的歲月靜好。
而不是為了讓她在愧疚和絕望中,委身屈迎。
“我答應你的條件。”
顧擎川撂下話,“我可以放過顧家,可以放過顧墨遲。但你,必須活下來。明白麼?”
葉染單手拉著衣襟,肩膀忍不住一顫。
“我……”
“你死了,我會拉著所有人陪葬。”
葉染瞪大了不可思議的眼睛,雖然她什麼都看不見了,那些無處張弛的疑惑卻透過所有的黑暗,一絲絲傳遞下去。
“聽不懂麼?”
顧擎川不耐道。
“不是,我……我只是不知道我還能有多少機會……”
“我不許你死,就一定有辦法讓你活。你要是自己放棄了,我會讓所有人不得好死。記著,你的命是我的,你的后半輩子也是我的。”
“我知道了……”
葉染點點頭,“謝謝你,顧擎川。”
“知道了還不快滾,你在等我改變主意麼?”
顧擎川站在陽臺邊,深深嘆了口氣。
明知道葉染是看不到的,他卻還是特意避開了她,調整了一下西褲的緊致。
“我不動你,是因為我不想,不是因為我不行。”
“那我走了,我……”
顧擎川:“去找李鳴宇,他會幫你的。”
葉染倒吸一口冷氣:“你真的跟李鳴宇是認識的?這麼說,之前顧墨遲懷疑的事……”
“懷疑個屁,我就差貼個壞人的標簽放在腦袋上了,你還有什麼必要這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顧擎川轉過身,意猶未盡般盯著葉染:“你真不走的話,我可真改變主意了?”
“那,我盡力。行麼?”
葉染下地,撿起提包,攥住狼狽的襯衫領口。
她不知道顧擎川站在哪里,只知道某個地方有暖暖的光。她很詫異,那個男人,本來應該是帶著黑暗和深淵而來的。卻一不小心,好像成為了她半生荼蘼之下唯一的救贖。
“等一下。”
顧擎川反身過來,從茶幾上拿起一只小巧的易拉罐拉環。
這是他之前給葉染倒的果汁。
“還,還有事?”
“戴上。”
顧擎川冷冰冰道:“等你手術下來,上我這里換戒指。”
葉染鼻子一酸,卻什麼都沒再說出口。
顧墨遲在二樓的防火梯口看到一條狗。
跟葉染的導盲犬很像,但是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訓,并不敢直接確認。
畢竟,不仔細看的話,金毛麼都長得差不多。
只是這狗的眼神怎麼看怎麼都透著一股欠揍,等顧墨遲靠近的時候,它一口咬住他西褲腳。
這下,確認是土豆無疑了!
“你就這麼確定我是壞人?”
顧墨遲無奈嘆了口氣,蹲下身,冒著被它再啃一口的風險,摸了摸土豆。
毫無懸念的,土豆嗚嗚兩聲,一口叼住顧墨遲的手背。
“嘶——我改也不行?無論我怎樣做,都不原諒麼?”
就在這時候,走廊盡頭的一間套房開了門。
顧墨遲甩掉土豆,站起身。
葉染從房間里走出來,一只手攥著破損的衣領胸口,另一只手扶著墻壁,慢慢往前走。
土豆見狀,立刻興奮地撲了上去。
“土豆!讓你久等了!”
葉染蹲下身,抱住土豆毛茸茸的身子。
她臉上的笑容很真切,手指上的易拉罐環非常搶眼。
“葉染。”
在她若無其事地經過自己地時候,顧墨遲終于開口。
葉染冷不丁被他一嚇,幾乎叫出聲來。
“顧……顧墨遲?你怎麼在……”
“我打擾你……們了?”
顧墨遲咬得牙關緊緊,雙手幾乎攥斷關節。
他來找葉染,原是擔心她另有隱情為顧擎川所迫。
可是他看到什麼了?
他看到葉染一臉寬慰又平靜地從顧擎川的房間里走出來,衣冠不整,頭發凌亂。手上,還戴著個什麼狗屁的易拉罐環?
“你可真行,現在已經廉價到這個程度了?”
顧墨遲上前一步,輕蔑地提起葉染的左手:“快三十歲的人了,玩十三歲小孩才會相信的東西。”
“顧墨遲,你在外面多久了?”
葉染皺皺眉,抽回了手,“你是吃飽了撐得還是健忘了?就憑你今天在拍賣會上做的那些混賬事,你還有臉過來質問我?”
“我沒有要質問你,只是路過。看到你的狗,一副狗頭狗腦的模樣,也不用猜它的主人能在里面做什麼好事。只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出來了。年輕人是不是身體虛啊?”
“顧墨遲,麻煩你給自己留點臉面好麼?”
葉染只恨自己現在什麼都看不見,連白眼都翻不出來。
“你愛怎麼想怎麼想,何況誰還沒個年輕血氣方剛的時候?顧大少爺的第一次,滿打滿算不也就只有三分鐘麼?”
“你說什麼!”
顧墨遲怒道。
“你不記得了?”
葉染牽著狗,輕飄飄從顧墨遲身擦過。
“你給我站住!我那是因為被你和我媽下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