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他也不會辛辛苦苦走了十幾年,終于走到了自己身邊。
同樣的自己呢?也是走了辛辛苦苦的十幾年,最后也走不到顧墨遲的身邊啊……
***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沒人接聽。”
電話里面,是冷冰冰的忙音。
顧墨遲皺著眉,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余秋蘭的病危通知已經下達了四十八小時,顧湘書差不多也失聯了同樣的時間。
“還沒找到湘書?”
顧嚴禮從后面走過來,坐在顧墨遲的身邊。
“墨遲,其實很多事情不能強求的。”
顧嚴禮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卻不能讓顧墨遲完全認同。
顧墨遲搖搖頭:“不,這不像大姐做的事。”
顧湘書是顧家的長女,一向以大局為己任,把家人看得最重。
在媽媽性命攸關的時候,在她已經承諾過會為媽媽捐贈腎臟的情況下,又怎麼可能會逃避責任玩失蹤呢?
“既然這樣,我們就一起等吧。”
顧嚴禮向后靠直了身子,只淡淡看了顧墨遲一眼,父子兩個便沒有更多的話了。
事實上,在顧墨遲的成長歷程中,與顧嚴禮之間的交流從來都是甚少的。
父親沒有存在感,也不被老爺子看重,更不被叔叔和姑姑們尊重。
就連顧墨遲這個做長子的,也從來沒有在父親身上看到過傲人偉岸的楷模精神。
這一刻,他依然沒有改變過任何想法。
只是單純覺得,如果媽媽真的挺不過來了,那在父親的心里,到底有多少是傷心,多少是愧疚?
只不過,有些話終究說不出口,也不知是父子之間多年以來不坦誠的隔閡,或者現在真的不是合適的場合。
但顧墨遲看著這樣子沉默的顧嚴禮,心中確有一絲莫名且感同身受的感傷。
“爸,你后悔過背叛媽麼?”
顧墨遲擺弄著袖口上一根不太安分的線頭。
“沒有,”
顧嚴禮平靜地說。
顧墨遲一愣,微微皺了下眉。
“就算是騙她的,你也不愿說句軟話?”
“你理解錯了。”
顧嚴禮道,“我不是說我不后悔,我是說我沒有背叛過她。我又不曾真心愛過她,談什麼背叛呢?”
“爸。”
顧墨遲微微攥緊拳身:“所以,你不是因為愛她才處處忍讓她的。”
兩人之間和諧相處的最高境界,是其中一個永遠不會跟另一個爭吵。
無論對方說什麼都是對,提什麼要求都好。
旁人一定以為,那是怎樣的愛情才能容忍一輩子?
可事實上,正是因為心中無愛,眼里無惜,甚至連爭執和吵鬧都顯得浪費時間。
“可惜媽不明白,所以當年才會上門去找李隨心的麻煩。”
“那不是你媽做的。”
顧嚴禮笑了笑,“我不愛你媽,她又何嘗愛過我呢?”
說著,他站起身,喉結吞了吞。那是煙癮犯了的表現。
“但你媽媽是真心愛著你的,所以,你為她做任何事也都是為人子應該的責任。不用太糾結對錯。”
顧嚴禮意味深長地看了顧墨遲一眼:“李隨心的事跟你媽媽無關。而且,你也知道跟她無關。否則,你也不會那麼處心積慮擺你姑媽那麼一道了。不是麼?”
顧嚴禮說完,轉身而去。
顧墨遲怔怔看著父親的背影,良久呼出一口濁氣。
這大概是他二十八年的人生里,唯一一次對父親顧嚴禮產生刮目相看的情緒!
他看似什麼都不知道,其實很多事情心里都有眉目。
他知道顧敏之在整件事情里扮演的是個什麼樣的角色,也知道她有今天的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
但他竟然知道,這一切是顧墨遲做的?!
“顧先生!”
沈斌急匆匆地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顧先生,有消息了!”
“什麼?”
“找到了!合適夫……夫人的腎源!”
“你說什麼?”
顧墨遲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是說,給我媽媽找到了匹配的腎源?可以做移植手術了!”
“是的,我已經跟中介談妥了,遺體是今天傍晚在入海口那里交接的。境外的人,早已打通了海關渠道。只是價格上……”
“廢什麼話!價格我說過不用考慮的!”
顧墨遲真的是又驚又喜,又不敢相信。
“是,是的。”
沈斌連連點頭:“贈者是個43歲男性,患有顱內惡性膠質瘤的S國人,開顱手術失敗后,直接宣布腦死亡。中介開口要價80萬美金,說這是別的客人訂的。我沒敢在還價,直接談了兩百萬美金。對方直接就交貨了。醫生是我帶過去的,已經做了全面的檢查。從目前指標上看,完全符合給夫人做手術的條件。”
“很好。”
顧墨遲點點頭:“這個渠道可靠麼?”
“完全沒問題,是葉小姐之前給您提供的信息。李鳴宇那邊早就打通了進境的一切關系備案,等于說,我這里是依靠提價,直接從中介手里搶過來的。”
沈斌解釋。
顧墨遲心中微微一暖,最后到底還是靠葉染呢。
她對顧家,對余秋蘭,依然有著深重的情感。
唯獨對她顧墨遲……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危險
2022-02-23T19:16:41+08:00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危險
“葉小姐,林小姐,這邊請吧。李總有點事情暫時過不來,讓我先安排葉小姐進病房。”
負責接待葉染和林子君的,是一位衣著颯爽,舉止得體的女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