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遲睜開眼,扶了扶老狗的項圈。
“她把你放開的?”
顧墨遲問。
土豆嗷了一聲,算是回答了。
顧墨遲坐起身,找了手邊的眼鏡戴上。
葉染走后那幾個月,他常常失神盯著天花板上的燈,眼睛灼壞了。
視力有點下降,所以一般都會戴隱形眼鏡。
但昨天晚上,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夢境里再次出現那種酸痛的感覺,就好像葉染的身影就在面前,可無論他怎麼聚焦,都看不清她的臉。
顧墨遲一邊嘆氣,一邊梳理著土豆的毛。
他發現它今天早上特別乖,特別粘人。
“你也想她了,是不是?”
土豆沒叫喚,趴在地板上,呼哧呼哧的。
“所以……”
顧墨遲的喉嚨微微哽咽了一下:“她這不是回來了麼?”
土豆依然沒什麼反應,眼睛也耷拉下來了。
“你還咬她。”
顧墨遲苦笑:“真不像話
。”
“嗚……”
“我明白,你是想告訴她,不要再靠近我身邊了。她這麼聰明,一定會理解你的苦心。”
顧墨遲把手搭在土豆的肚子上,感覺它厚重的小肚子一點點坍了下去。
一點,一點,最后,再也沒有浮上來。
土豆走了。
顧墨遲坐在床墊上,坐了有十幾分鐘,一直陪著土豆,直到它的心跳徹底停止。
咪嗚。
小迷糊也是迷迷糊糊,平時早上起來一看到土豆在房里,從來不主動進來的。今天也是破天荒的,竟然挪著小短腿湊上來。
她在土豆身邊聞了聞,又在顧墨遲身邊轉了轉。
最后叫了一聲‘咪’。
顧墨遲嘆口氣:“飯和水都有,自己去吧。我陪陪土豆……”
早上八點半,顧墨遲將土豆抱到樓下。連狗窩一起,交給上門來的寵物醫院工作人員。
一般來說,三天后取骨灰,當然也可以送上門。
但顧墨遲說,到時候自己會親自去取的。
回到空蕩蕩的房子里,顧墨遲分別在洗手間,茶幾下,以及書房隔壁,又搜出來了三個竊聽器。
他無奈苦笑——
這麼蹩腳的手段,想要去查碧月灣的事,多少次夠她死的啊?
死一次了還不長記性,這麼多年了——
她成長了不少,也笨了不少。
大概是因為日子過得舒心了,再也不用工于心計,再也不用勾心斗角。
再也不用去想,要不要愛他顧墨遲了。
顧墨遲靠在沙發上,輕輕撫摸著手邊那一小團毛球樣的貓咪。
“小迷糊,你說……小染她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小迷糊壓根也不睬他,畢竟,貓是貓,跟狗的性格完全不一樣。
顧墨遲仰面靠在沙發上,長長嘆出一口氣。
“小染……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
上午九點一刻,葉染帶著小白從酒店出發,提前來到了君悅三周年店慶的主會場——
位于宣城陽光酒店的宴會廳。
“貸款欠著歸欠著,該有的儀式感總是不能少的嘛!”
林子君今天氣色很好,精神也不錯。
她跟下面的員工們說,你看,只要我們一直堅持著自己的方向,堅持著設計的初心,就一定會有葉心笙這樣慧眼識千里馬的伯樂。
葉染靠在酒店的落地窗前,心滿意足地看著林子君在那邊跟人狂吹牛逼。
這時候,一只小手拽住了她的裙擺。
葉染低頭一看,一個挺俊俏的小孩。
這不是林子君家的熊孩子麼?
“阿姨,你是怎麼看上我媽媽的?”
蘇林希一點沒客氣,照頭就給葉染提了個死亡性問題。
“就我媽那個設計品位,你給她三萬,她能給你設計出十萬塊的水平,你給她三十萬,呵呵,還是十萬。”
葉染想了想,用手里的香檳跟蘇林希的果汁杯碰了一下,然后說:“老娘樂意。”
她怎麼會不知道林子君的水平也就是一個中上游,比起真正才華橫溢的設計師,欠缺的是靈氣與天賦呢。
可是沒辦法,她現在有這個能力偏愛自家姐妹,她就要給她最好的。
“蘇林希!你又跑去跟漂亮姐姐搭訕是不是!”
林子君一眼沒看到兒子,就知道以這個臭小子的尿性,肯定是哪香去哪啊。
于是她蹬蹬蹬踩著高跟鞋過來,二話不說就把兒子給拎了起來。
“你到樓上休息室看動畫片去,別在這兒搗亂。”
“子君,我倒是覺得你讓他在樓下熏陶一下也行,說不定將來藝術設計的造詣比你要強上不少。”
葉染說完,林子君直接愣住了。
“心姐,你的意思是我……”
“啊,不不不,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設計水平不行,而是單純覺得這孩子挺有天賦的。”
葉染一口酒差點噴出來,剛剛被這個臭小子給帶節奏了,差點把實話
給說出來了。
不過還好林子君的心臟挺大的,多半也沒往心里去。
“算了吧,這小子連屁股都挨不上凳子的。根本靜不下心來從事藝術設計,我對他是沒什麼希冀和指望了,只要別危害社會就好。”
林子君招招手,叫助理喬西過來,可憐大男孩再次淪為男保姆,而且還是被這個小主人極端厭惡且警惕的男保姆。
時候差不多了,賓客們差不多也到齊了。
林子君走上臺,先講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感言,又表達了一番公司的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