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殺的時候,我到死都沒想過遞刀的人依然會是你。”
“有這麼嚴重麼?”
顧墨遲輕出一口氣:“葉染,生意上的事你還不是很擅長。出資撤資,合作的風向標從來只取決于利益的權重比。我投碧月灣的時候,大方向于我有利。我跟蘇爵一合作,給楊教授的承諾,也都是為了一定程度上的雙贏。更何況,親口告訴我讓我重新振作的那個人,不正是你麼?”
葉染從來就不擅長跟顧墨遲對弈。
無論是以愛為名時的步步隱忍,還是以恨為基的步步緊逼。
她永遠不如自己認為的那樣,更清楚自己想要得到的是什麼。
“顧墨遲……我以為……”
葉染緊抿雙唇,那笑容強擠出來的時候,是比流淚更讓她絕望的。
“我以為,你或許可以告訴我,你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讓我遠離危險。”
“那我也以為,你或許可以告訴我,你對我的態度的改變,從來都不應該取決于顧擎川是死是活。”
顧墨遲說。
葉染微微一愣,下意識戰術后退。
“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不明白麼?”
顧墨遲深吸一口氣放下緊繃的肩膀。
身體上的傷痛就好像開閘的閥門,只是他可以自主選擇的,是那些疼隨時都可以不值一提。
“是什麼力量讓你活下來,重新回到宣城?”
慢慢靠近葉染,顧墨遲的目光就像從至高沸點的熔爐里灼燙出來。
“那麼又是什麼力量讓我活下來,葉染?是你親口告訴我,你想要的新生活新生命新幸福,決定于我這個在你的前半生里詛咒一樣存在的男人,最后會選擇怎樣的一條路?我們之間還有可能麼葉染?”
“沒有。”
葉染咬牙,終于退到窗邊。
背靠這個城市上空最凜冽的風,眼前的摯愛從遠久的模糊到清晰,再從清晰到模糊。
“既然沒有可能,那麼你憑什麼認為我重新拾起的人生,注定了要做你的一條舔狗呢?”
顧墨遲抬起手,輕輕撩起葉染的下頜。
她的臉依然是那張熟悉的臉,眼底堅強且無淚的模樣,卻叫他倍覺陌生。
葉染狠狠搖頭,甩開顧墨遲的手:“顧墨遲,我猜你該不會是想用重新豢養的方式,讓我回到你身邊吧?”
“你說對了。”
顧墨遲認真的看著葉染,眼底柔情無限的光芒,卻折射出這麼不厚道的一句回答。
“我不知道究竟是誰給了你這樣的勇氣,讓你可以認定了自己能夠肆無忌憚地跟我對峙。又是什麼樣的經歷讓你產生了這麼不靠譜的錯覺,你覺得我的懺悔和內疚,只會用自我犧牲的方式在你面前刷存在感麼!葉染你錯了,你并沒有真正了解過我這個人。”
說話間,顧墨遲再次擰住葉染的下頜。
他強迫她看著自己,哪怕那雙眼睛里只有憤怒和抵觸,哪怕自己再多的疼惜和溫柔也無法彌補這份疏離與厭惡。
“顧墨遲,我果然不了解你。”
葉染掙扎了兩下,索性只是閉上眼睛。
“你看,你從來沒變。”
顧墨遲靠近葉染。
她齊耳的短發并不算妥帖,外厲內荏的發絲總是偶爾伸出柔軟。
她身上的香水味雖然足夠中性,卻還是不能掩蓋住內心矜持的荷爾蒙。
顧墨遲附在她耳畔,輕輕低語:“我在大庭廣眾下戳穿你的身份,就是為了讓你知道,你并不擅長在我眼皮底下重新開始。
明白麼?你不如乖一點,就如你再次潛伏到我身邊,試著用最原始的方式取悅我來得更自在。”
“那怎麼辦呢?”
葉染冷笑道:“你該不是想告訴我,真正擺脫你的方法就只有一個?”
堅硬的物件抵在顧墨遲左胸的上肋附近。
是葉染隨身的鋼筆,此時連筆帽都沒摘。
沒有鋒芒,卻勝似危險。
“顧墨遲,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我嗅得到連醫生都懶得給你開證明的血腥味。”
葉染捏著鋼筆,在男人的胸腔前后掄起威脅的圓弧。
“我說過,我已經不是原來的葉染了。你想逼我從碧月灣的項目里退出去。不好意思,男人我可以放棄。事業和信念以及承諾,我不能放棄。”
說完,葉染趁著顧墨遲不注意,用力推開他的肩膀:“我警告你別再用這麼過分的方式脅迫我。我早就不再是那個半推半就的愚蠢女人了。即便有天我想找人作愛,姿勢我自己挑,男人我自己選!”
葉染撿起桌上的提包,轉身就走。
臨出門前,她微微回身,卻不轉目光。
“另外,顧先生我也不怕告訴你。我不會這麼輕易出局的。想撤資隨你便,這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要靠顧家吃飯。另外,我也知道你把一部分行使權定押在了四季集團身上。今天周洛言跟你進來做法務擔保的時候,我就猜到你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算來算去也不過就這麼幾步套路。你想拿周洛言制衡我是不是?我今天把話放在這兒,你敢動我的家人,我也一樣不會放過你的家人。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知道東陽縣監禁所被人襲擊的風聲,到底是誰走漏出去的?你顧墨遲的態度前后突然反轉,不過是為了想要維穩那三瓜兩棗的股權身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