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溫度，卻能明顯感受到男人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他從來沒變，最敏感的還是腰。

　　饒是隔著這樣多的衣物，隔著不敢輕觸的冒犯，隔著葉染不知該如何確認的心意——

　　可吻就是吻，除了代表愛，什麼都不能代表。

　　臉頰濕了，是男人不曾刻意屏住的淚水。

　　因為他的動作太投入，身體太具前傾的壓迫力。

　　那些淚水，自然而然地落在葉染的眼簾上，臉頰上。

　　直到那綿長的親吻延續了一整個窒息周期，顧墨遲才輕輕放開她。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那張報告單，白紙黑字清晰可鑒。

　　可是當顧墨遲親手把它從打印機里取出來的時候，翻開正面的勇氣，猶如親手揭開葉染當年蓋在身上的白布。

　　幸運的是，當年沒給他這個機會。

　　也正是因為沒有這個機會，才有了今天這一步的重逢。

　　“你沒有死，葉染。”

　　顧墨遲緩緩抬起手，在葉染掛滿不知是誰的淚水的臉頰上，輕輕撫摸著，“你以后，也不會死了。對麼？”

　　葉染沒有回答，只是慢慢將那只無處安放的手挪回到臉頰上。

　　真實的觸感，真實的淚水，以及這個男人真實到心跳出腔的恐懼。

　　“你，真的那麼害怕我死？”

　　葉染咬著唇，哽咽漸漸如潮如漲：“顧墨遲，我……”

　　下一秒，葉染只覺得整個身體被他用力帶進懷里。

　　四肢百骸都被這份強勢，禁錮到無所適從。

　　“顧墨遲，你……別……”

　　“我怎麼可能，還會讓你走。”

　　雙手緊緊匝住葉染，顧墨遲恨不能打開胸腔將她整個揉進身體。

　　她死了，又活了。她來了，卻要走。

　　她那麼鮮明真實地站在自己面前，她的眼里早就不再裝得下自己這個筆畫繁多的名字——

　　可那又怎樣？

　　葉染就是葉染，誰先得到，就是誰的。

　　顧墨遲的心里，終究還是牢牢住著當年的那個顧小少爺啊。

　　房間里的燈亮了又暗，在這個不該一腳沉淪下去的另類關系里，他們都太熟悉找到直通彼此靈魂的路……

　　葉染醒來的時候，窗簾半敞著。

　　連日的陰雨遮日，今天終于放了云開霧散明。

　　想起昨晚荒唐不已的放縱，葉染的心情很是煩亂。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因為太久沒有姓生活了。

　　加上疑似癌癥復發的這場烏龍，讓她的心態和體內激素都崩盤了。

　　人在極度沮喪無助的時候，確實是很容易做錯事的。

　　葉染揉著太陽穴，已經不知道嘆了多少口氣了。

　　身邊沒有顧墨遲，沙發上卻依然留著他的衣物。

　　洗手間里嘩嘩作響的洗澡聲，讓葉染更加相信這一切都不是夢。

　　葉染有想過自己要不要偷偷溜走，就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可是轉念一想，這特麼是自己的公寓啊？

　　要走也是那個狗男人該走吧。

　　可是偏偏他洗的這麼慢，葉染想催他出來，更覺沒來由的尷尬。

　　就連手機響了，她光看著上面周洛言的來電名字，都覺得有點恥辱。

　　好像自己沒穿衣服，連接電話都不好意思似的。

　　“洛言……你，你有事？”

　　“小染，今天下午我們一起去看看咱媽。你自己開車，還是我過來接你？”

　　“哦，我自己開車就行。咱們到地方見吧。”

　　葉染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沒想到自己竟然睡到這個時間。

　　她稍稍算了下時間，然后說：“我們午飯后出發吧，差不多兩點左右到？你回頭發個具體地址和病房號給我吧。”

　　“哦對了，我給你的那個文件袋，你記得帶過去。”

　　經周洛言提醒，葉染夾著電話來到茶幾這邊，從下面拽出一個牛皮紙袋子。

　　這是前天葉染跟周洛言回家做客，他送她出來的時候，特意交給她的。

　　有關袋子里的文件，周洛言也做了特別的提醒和說明。

　　“小染，你知道咱媽……現在這個情況，很多事情她想不起來，也做不了主了。但是四季集團是咱爸一輩子的心血，雖然公司經歷了破產，并購等一系列商業行為，但至少現在品牌和專利還掌握在原主體抬頭的名下。我希望咱媽能把這份東西簽了，只要她簽了，就認定了她跟咱爸在經營決策上具有優先定奪的共同股東持有人權益。當然，她不簽也沒關系。可是像顧墨遲這次的事情，以后可能還會發生無數次。四季集團的本質就是一塊任人宰割的肥肉，可是你應該不會不記得，咱爸一定在書信里給過你特別的囑咐——無論是誰都別想再打四季集團的主意。”

　　葉染一邊翻文件，一邊聽著周洛言的這番解釋。

　　簡而言之，這是一份共同決議變更書。

　　周棟青雖然人在監獄，但在當地的法律條件下，作為他結發妻子的賀瓊蓮是有權代替他行使一部分管理制衡權的。前提是，一定要讓她本人簽字確認，方可生效。

　　葉染雖然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但周洛言委婉的表達并不會耽誤葉染真實的理解力。

　　“你是希望，像這次碧月灣的項目，以后再也不會被顧墨遲以這麼不厚道的方式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