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嚴重的失眠癥,是林子君介紹我去找周洛言的。他說周醫生是她好友葉染女士的弟弟,以前是個心理醫生,但現在已經不再從事這個了,也沒有經營執照。所以,我只能私下以朋友的身份去接受他的催眠治療,周洛言讓我帶去一些私人用品,營造出在家一樣的輕松感,方便治療氛圍。但我并沒有住在他家里。”
半小時前,顧墨遲交代葉染。
即便再痛苦再怨恨再失去理智,一定要把這些說辭牢記于心,絕口不松。
否則,即使是溫綺的死,也換不來他處心積慮想要謀劃出的局面。
周洛言所受到的傷害,甚至也會變得毫無意義。
——小染,相信我……時機到了。我會把一切都跟你解釋清楚的。
葉染的眼睛漸漸濕潤,兩個警官咄咄逼人的面孔,也變得漸漸模糊。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手術的風險
2022-02-23T19:16:41+08:00
第三百三十七章 手術的風險
“抱歉,我要去看看他。”
葉染咬著“弟弟”兩個字,始終沒有吐口而出。
在警方煩躁卻無法始終找出突破的目光中,她起身迎向正走出手術室的醫生:“醫生!他怎麼樣了?”
“你是病人的家屬麼?”
“我是他的朋友。”
葉染咬咬唇,眼中滿是祈禱與希冀。
“子彈從他下腹穿過,卡在腰椎上。手術難度非常大,所以我們需要先找到他的家屬,商量一下具體的手術方案。”
醫生的話,讓葉染的心一下子涼透了。
周洛言還在生死線上掙扎,可是她作為他的姐姐,卻連在手術方案書上簽字的權利都沒有麼?
是,她沒有。
因為葉染死了,而她是葉心笙。
見葉染臉上的表情十分糾結,醫生看了看旁邊的醫護,也有些急了:“葉女士,如果你能聯系到他的家人,請讓他的家人盡快來一下醫院。現在他的情況不是特別樂觀,卡在脊椎里的子彈不盡快取出來的話,隨時會引起壞死和腎臟大出血——”
“那還等什麼啊!”
葉染急道:“就算沒有家人,醫院也應該要保命為首。不是麼?”
“可問題是,要想從腰椎里把子彈取出來,需要先從腰部打碎上下契合的兩塊椎骨。手術的難度都很大,一旦出現有任何微小的失誤……”
醫生輕咳兩聲,看了看葉染的表情,才說:“有可能后半生都無法直立起身。”
“你說什麼?”
葉染向后退了兩步,險些跌倒。
“無法直立起身是什麼意思?他,他跟我一樣大,還沒結婚,還沒有孩子……”
“就是字面意思。”
醫生無奈癱了下手:“子彈位置特殊,很可能已經截斷了腰椎神經。基本上可以斷定,他術后的三個月甚至半年,都是基本上沒可能脫離輪椅的。但愈后能不能通過康復和理療,重新站起來。這個我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保證。”
所以,從醫院的立場上來看,這個家屬告知的同意書肯定是不可避免要簽的。
“麻煩葉女士還是盡快聯系下病人的家屬,我們沒有權限,不能貿然定方案。將來狀況,實在是擔負不起責任。”
看著護士手里白紙黑字的單據,葉染咬得嘴唇發白。
等什麼?
她還能等什麼?
周洛言沒有親人,沒有愛人,她不簽,還有誰能替他簽?
如果說,作為葉染的她已經隨著溫綺的死,跟所有人都斷絕了羈絆。
那麼最后,至少她還是周洛言的姐姐,他還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舅舅。
“我簽。”
葉染咬咬牙,從護士手里搶過告知書。
兩個警官立刻湊身上去:“葉女士,你不是說,你跟這位周先生沒有關系麼?”
另一位也說:“我再提醒你一句,如果對警方的證供有隱瞞或虛構,將要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
葉染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是,其實我——”
“醫生!周洛言的家屬到了!”
就在這時,顧墨遲的聲音突然穿過走廊,隨著他堅定的腳步聲一并而來。
與此同時,還有熟悉的輪椅聲。
葉染猛地轉頭過去,就看到顧墨遲推著輪椅上的賀瓊蓮,向自己這邊走過來。
賀瓊蓮眼神呆滯,眸中含淚。
沒有想象中那樣悲傷的痛哭,也不像一個精神疾病不問世事的患者那樣絲毫不帶情緒。
她還有理智,還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葉染心臟一緊,她知道顧墨遲的阻止意味著什麼。
“醫生,這位周夫人是周洛言的養母。從小將他撫養長大的,她應該有權為病人簽字手術方案。”
“我相信醫生。”
賀瓊蓮顫抖著手,在手術告知書上簽了字,“具體方案由各位專業人士來擬定,我相信不管結果如何……洛言,他,他都能挺過來。
他從小就特別堅強……”
說到這里,賀瓊蓮已經泣不成聲了。
主治醫生擺擺手:“進去吧。哦對了——”
轉身往手術室進的時候,醫生突然又停住了:“正好兩位警官也在,病人身上另有一處刀傷,很是特別。”
“刀傷?”
葉染并沒有見過周洛言具體狀況如何,只知道他中了一槍,情況危急,趕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被送進去搶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