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遲打斷黎安妮的話：“你只要告訴我，有多少把握能救她。”

　　黎安妮瞪了顧墨遲一眼：“能有多少把握讓葉染順利分娩，母子平安，我不能保證。但我可以保證的是，這藥給她用了，我們就再也沒有可供研發的毒素原菌了。而你，確實是百分之兩百沒救了。”

　　顧墨遲冷呵一聲：“我再說一遍，請你過來不是聽廢話的。”

　　“顧墨遲你裝什麼裝！你以為你這時候做出的犧牲，到底是感動她還是感動你自己呢？”

　　黎安妮氣急之下，將試管藥劑狠狠往桌上一擱。

　　“喂！你給我當心點！”

　　顧墨遲一把扶住桌子，看到藥瓶里的液劑險些晃出去的一瞬間，他的心都差點跟著蹦了出去。

　　黎安妮重重嘆了口氣：“我已經勸得喉嚨都冒煙了，話都說爛了。你們就不能聽我一句麼？拿掉葉染肚子里的孩子，在她體內已有實驗抗體的前提下，異型毒素沒有那麼快發作。”

　　她說兩句，看看顧墨遲的臉色。

　　然而男人始終掛著臉，一句話也沒有應聲。

　　黎安妮簡直快崩潰了：“顧墨遲，你不要擺出一副已經完全放棄的死魚態度行麼？你明明就聽得懂我在說什麼的。只要不再會因妊娠后期帶來的心臟負荷引發多功能衰竭，葉染不至于那麼快就有生命危險。所以，我們完全可以多等待一年半載，說不定我們可以用這份藥劑培育出可增殖的，說不定到時候，你們兩個都可以得到有效救治！”

　　顧墨遲淡淡挑了下眉頭：“沒有這個孩子，葉染活不下去。但沒有我，她只會活得更好。”

　　她最想要的是什麼？她最缺的愛在何處，最想守護的又是那些人？

　　對朋友的情義，對親情的依戀，對母性的向往。

　　唯獨最不缺的，就是他顧墨遲廉價的內疚和自以為是的守護。

　　她的身邊，最最不應該留下來的，就是他。

　　“葉染不能失去這個孩子，安妮姐，請你成全她。”

　　說出成全的時候，顧墨遲幾乎已經將口吻壓成了祈求。

　　黎安妮的嘴唇動了動，最后她低下頭，戴上口罩和手套。

　　將是試管里的藥劑調了調，她將另一份冷藏盒里保存的藥取出來。

　　并告訴顧墨遲說：“李醫生說，針對靶向基因藥整合的抗毒血清，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抑制原癌細胞的增殖和復發。我一并帶來了。我想，你費勁心力想要留給她多一點時間，也不希望她像她媽媽那樣……”

　　醫者父母心，人間世百態。

　　很多事情，確實也不是因為付出了足夠多的代價，就一定能有好結果的。

　　但是對于那些曾經孤注一擲過的人們來說，無論是為了愛還是為了債，他們應該都不后悔當初的決定與最后的代價。

　　就像周棟青，就像顧嚴禮。

　　“準備好了，就請進去。”

　　顧墨遲說，“你自便，我去陽臺吸支煙。”

　　黎安妮甩了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去吧，反正你也吸不了幾支了。”

　　顧墨遲沒說什麼，一個人走上二樓陽臺后，口袋里的手機竟然在這個時候作響。

　　他深吸一口氣，凝眉接聽。

第三百四十三章 第二個犧牲者

　　2022-02-23T19:16:41+08:00

　　第三百四十三章 第二個犧牲者

　　“已經鎖定信號跟蹤了？”

　　顧墨遲接聽電話，開口直問。

　　蘇爵一應聲道：“是。鎖定坐標區在東陽縣以南，距離碧月灣南麓四十公里左右。”

　　顧墨遲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幾個。”

　　在等待回答的過程中，他發覺這短短的幾秒時間竟如同漫長的一個世紀。

　　當蘇爵一說出“兩個”的時候，顧墨遲的心臟在那一刻頓挫須臾。

　　好像停在眼前來回閃現的一段走馬燈之后，才開始恢復緩慢的跳動。

　　“兩個跟蹤點，同時出現。”

　　蘇爵一補充了一句，“我們的人已經設好了埋伏。這一次，會將龍王社的殘部徹底從宣城移除。”

　　這一天，他已經等待了整整五年。

　　可是此時此刻的顧墨遲，卻并不能共情到決戰勝利前夕的振奮。

　　兩個信號追蹤點，其中一個在溫綺的眼球上。

　　另一個，則意味著……

　　顧擎川曾說過，龍王社宣城總社壇專設了三段不同的暗碼。

　　分別刻錄在三個重要成員的視網晶狀體表面。

　　如今，他們迫不及待來到藏物點。則證明已經拿到了全部的晶狀體暗碼。

　　一枚是溫綺的，另一枚便是……

　　“葉染還好麼？”

　　見顧墨遲在電話那段遲遲沒有回應，蘇爵一問。

　　“安妮姐正在給她注射解藥。”

　　顧墨遲回過神，淡淡道。

　　“你們最后還是這樣決定了。”

　　“是我，跟她沒關系。”

　　顧墨遲冷冷地說。

　　蘇爵一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另外跟你說件事。溫綺的遺體，從醫院太平間失蹤了。”

　　“什麼？”

　　顧墨遲凜然一驚。

　　“蘇爵一，你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失蹤了？”

　　“字面意思。”

　　蘇爵一說：“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葉染現在還不能完全認定安全。雖然現在我們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但只要有一個漏網之魚，足夠聰明到能從溫綺的遺體上找尋蛛絲馬跡。

也就意味著很快便有人能破解你處心積慮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