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明天后，我就不欠你了……但你我都知道，我從不欠你。"

桑以柔望著已經先注射了麻藥正在昏睡的封延昱。

三年前，他因意外雙目失明，在他心里桑以柔是罪魁禍首。

醒來后對桑以柔只有無盡的報復……

桑家破產，桑父入獄，姐姐失蹤，桑母郁郁寡歡..….

這次，她要還他一雙眼睛!

醫生進來，隔簾被拉上，桑以柔挪開了目光。

從此，兩不相欠。

這一晚，手術非常成功，而與封延昱vip病房相隔一層樓的普通病房里，桑以柔眼中蒙著一層紗，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三天后。

桑母接到醫生的電話，才找到重癥病房的桑以柔。

她趕到病房，看著桑以柔眼睛被紗布包裹，

渾身插滿了各種醫療儀器，孤零零的躺在那

里，顫抖的手不知該觸碰桑以柔何處。

“小貝，你這是怎麼了……"

“媽......

已經痛了三天的桑以柔，干澀的喉嚨發出沙啞的呻吟聲。

“怎麼會這樣，你的眼睛……剩下的話，桑母再也說不出來。

桑以柔害怕嚇到桑母，她努力摸索著抓住桑母的手，強忍著劇痛安撫:

“媽，很快就會好的……到時候，咱們一家人……又能好好的了……”

桑母站在一旁顫著聲回答:“好……我們等囡囡出院。”

桑母垂淚讓方姨先照顧桑以柔，而后去到了主治醫師辦公室，直接跪在了醫生面前。

“醫生，救救我女兒吧，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了，我不能再失去她了……我求求你，我給你磕頭……

醫生趕忙將不停磕頭的桑母扶起，他看慣生死離別，此時只能搖頭嘆息。

“作為醫生，我必須告訴你患者的真實情

況。你女兒本就是肌萎縮側索硬化晚期，再加上這次的大型手術引起并發癥，就算借助儀器也.……"

桑母徹底定在原地，她什麼時候生的病?!

醫生嘆了嘆氣:“最多還能撐一個月，但同時也將會承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可以說生不如死。"

桑母全身抖動著扶著桌面，她啞聲道:“有沒有別的辦法?"

醫生紅著眼說出了不該說的話:“同樣為人父母，我建議你們帶她去瑞士……

桑母眼帶希望的看著他:"那里?"

醫生搖頭:“安樂死。”

桑母一下子癱倒在地，扶都扶不起來。

一夜，桑以柔都睡不下去，她渾身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咬一樣，疼得難受。

而桑母就那麼默默地守著她，看著自己女兒疼的渾身顫抖，她絕望地讓方姨買了瑞士的機票。

出發那天，桑以柔被推出醫院，她感受著冷風，小聲地喚著:“媽…"

桑母表情木衲地輕輕撫著桑以柔的黑發“小貝乖，咱們出國去治病。"

一周后。

是封延昱拆線的日子。

他掃視了一下房間的人，因為沒有看到桑以柔而不由皺眉。

丈夫復明了，妻子怎麼可以不在。

“以柔呢?怎麼連著幾天都沒看到她?"

這時，陳助理匆忙趕回來，面有難色。

“老爺，少夫人她……”

之后的話他無法說完，而是將手中的一張單子遞給了封老爺子。

封老爺子不明白的接過，讀著上面的字“桑以柔病危通知單，患者肌萎縮側索硬化晚期，俗稱漸凍癥，因眼部捐贈手術引起呼吸功能衰竭……”

剩下的字他已經讀不出來，手中的病危通知書也直接掉落在地。

一旁的封初滿是震驚，她只是以為桑以柔將眼角膜給了封延昱而已，沒想到...

而這時剛恢復清明的封延昱心驀然一緊“她人在哪?"

陳助理臉色發白地看著幾人，一字一句地說:“瑞士.……"

封老爺子驚呼:“她生這麼重的病跑這麼遠做什麼!"

助理舔了舔干涸的唇角:“安樂死。’

封延昱一把將手上的針頭扯掉，直接沖出了病房，任憑身后的人如何呼喊都沒有停留。

半山別墅，歐式擺鐘停在凌晨十二點。

桑以柔準時按下錄制鍵，然后坐在鏡頭前。

“今天是11月21號，是我和封延昱結婚的第963天，他失明的第1003天……距離我們離婚，還剩42天。”

桑以柔看著鏡頭自然而然的笑著，好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拿過手中的半成品毛衣，眼神中藏著苦澀：“這件毛衣我織了拆，拆了織，如今只差兩只袖子了。但不知道在我們離婚前，能不能織完……”

她看著自己越漸僵硬的手，面對鏡頭，無助得嘆了一口氣。

“哐當——”

樓上突然的響聲打斷了桑以柔。

桑以柔條件反射地丟下東西直奔樓上。

只有月光的房間，暗的只能看清封延昱倒在地上的輪廓。

聽著沉重的粗喘聲，桑以柔跑過去趕緊將他扶起：“沒事吧？要拿什麼就喊我，我就在樓下的。”

“滾——”封延昱長臂一揮，空洞的眼神里滿是厭惡和暴怒。

桑以柔被他的力道甩開，直直撞到身后的桌角上。

腰部的劇痛讓桑以柔倒吸一口涼氣，她狠狠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封延昱絲毫沒有理會桑以柔，他摸索著床沿，緩緩站了起來。

桑以柔咽下滿心的苦澀，忍著疼痛輕輕地將倒地的椅子一一扶好。

“滾出去。”封延昱的聲音不大，但透著徹骨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