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祝璞玉巋然不動,“廖裕錦,你什麼病?”
廖裕錦按著毛巾的手指僵了一下:“最近天氣干燥,上火了。”
祝璞玉:“天氣干燥會讓你黑眼圈這麼重、臉色這麼青?”
廖裕錦:“在醫院陪床睡不好。”
祝璞玉沒有接話,依舊像剛才一樣死死盯著他,眼眶已經紅了。
廖裕錦深吸了一口氣,“你的腳傷還沒好,先出去坐吧,我扶你。”
他放下毛巾,挽住她的胳膊要扶她出去。
祝璞玉一把反抓住他,“我要聽實話。”
“你別拿糊弄三歲孩子那一招來騙我,我不是傻子。”祝璞玉不依不饒。
廖裕錦目光復雜地看著她:“誰跟你說什麼了?”
祝璞玉:“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瞞了我什麼。”
廖裕錦嘆了一口氣,“我先扶你出去,等我處理一下,我們再談。”
有了這句話,祝璞玉暫且放過了他。
廖裕錦扶著祝璞玉回到房間,等她坐到輪椅上之后,再次折回洗手間。
廖裕錦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沖了好幾遍臉,呼吸沉重地看著鏡子里的畫面。
最近身體的情況越來越差,這是預料之中。
可他沒想到會被祝璞玉看到那樣狼狽的畫面——她今天忽然反常地找他、又問那樣的問題,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
現在的重點不是深究她怎麼會知道,而是如何回應她。
——
祝璞玉等了十幾分鐘,廖裕錦返回了房間。
他處理得很干凈,現在整個人看起來一絲不茍,除了臉色憔悴之外看不出任何問題。
廖裕錦坐在祝璞玉對面的沙發上:“我以為你現在不想見我。”
祝璞玉:“你以為得對,我恨你,也不想見你。
”
她的手搭在輪椅扶手上,直視著她的眼睛:“因為你在我當初最絕望的時候丟我一個人。”
這是祝璞玉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承認這件事情。
廖裕錦身側的手瞬間收緊,心臟劇烈抽動著,酸疼難忍。
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一句話都沒有回。
祝璞玉:“然后,你在我人生中最痛苦的時候結了婚。”
廖裕錦還是不說話,他低著頭,眼底猩紅。
祝璞玉:“你為什麼結婚?”
面對這個問題,廖裕錦終于找回了聲音:“當時覺得比較合適。”
祝璞玉:“既然這麼合適,為什麼現在又要離婚?”
廖裕錦:“你問這——”
“當初我被下藥,跟江佩矜有沒有關系?”祝璞玉打斷了廖裕錦的話,不打算再跟他賣關子了。
廖裕錦聽完祝璞玉的話之后徹底僵住,像是被人點穴了一般,好半天都沒有表情。
等到消化完這句話,他才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你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祝璞玉猜中了他的心思。
廖裕錦:“……是。”
祝璞玉:“你先回答我,當年我被下藥,跟江佩矜有沒有關系。”
廖裕錦搖頭。
祝璞玉:“那她怎麼會知道那些照片、并且拿它們威脅你?”
廖裕錦皺眉:“洛邢是不是找過你?”
“哦,看來洛邢也知道這件事兒?”祝璞玉的聲音沒什麼起伏,“也可以,你不想說的,我去問他。”
廖裕錦:“……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祝璞玉:“照片是你買的?”
——
祝璞玉取到片子之后便坐上了回程的車。
她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扭頭看著窗外,整個人蒙著一層陰霾。
因為溫家的司機在,周清梵和尤杏也不好在車上和她聊什麼。
一直到回到尚水苑。
剛關上門,祝璞玉便雙手捂住了眼睛。
周清梵和尤杏看到她的肩膀在輕輕抽動。
不用想也知道,跟剛剛的那場對話有關系。
周清梵和尤杏把祝璞玉扶到了沙發上,一左一右坐在她身邊。
祝璞玉不是個喜歡流淚的人,只是剛剛壓抑了一路,情緒爆發的瞬間沒有控制好。
她很快就擦干了眼淚。
調整好呼吸之后,祝璞玉緩緩開口,“應該是血液病。”
“……什麼?”周清梵和尤杏聽到這句話,表情立刻嚴肅了許多,“多久了?”
祝璞玉搖搖頭,“他沒說。”
尤杏:“你用什麼辦法讓他開口的?”
按廖裕錦之前的做事邏輯,他最想隱瞞的人應該就是祝璞玉。
祝璞玉垂下眼皮盯著地板,“我看到他流鼻血了。”
周清梵回憶了一下之前在醫院看到廖裕錦時,他的面色和狀態,一顆心不由得懸了起來。
廖裕錦自身的情況,再結合之前洛邢說的那話……
“還有,”祝璞玉吸了一下鼻子,“他說江佩矜沒有參與給我下藥的事情。”
尤杏:“那照片……”
祝璞玉:“照片也沒在她手上,算是她出面壓下去,牽線給錢幫廖裕錦買下來的,條件就是結婚。”
周清梵:“他當時不聯系你,是被收走了手機?”
祝璞玉:“可能吧。”
尤杏和周清梵的心情都非常復雜。
作為祝璞玉的好朋友,她們都因為這件事情責怪了廖裕錦很多年,可是現在——
祝璞玉拿起了一旁的手機,找到褚京識的微信號,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京叔,方便的時候給我回個語音電話。】
周清梵看見屏幕上褚京識的聊天界面,頓時明白了祝璞玉的用意。
尤杏搶先一步問出來:“你要讓京叔幫廖裕錦治病?”
祝璞玉點了點頭。
這是她剛剛在回來的路上就做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