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娠期不能辦離婚手續,離婚協議里當然不會有,不然怎麼去扯證?”祝璞玉反問。
溫敬斯:“那我要怎麼相信你會履行承諾?”
祝璞玉:“你可以不相信,我不強求。”
溫敬斯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祝璞玉破罐子破摔的態度已經將她的立場表達得很清晰了。
他只有兩個選擇。
要麼簽字,賭一把她的“口頭承諾”;
要麼不簽字,這樣耗著,但她很快就會去做掉這個孩子。
兩個都不是最優解,而他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做最后一次豪賭。
溫敬斯的目光再次回到了離婚協議上,他看著落款處祝璞玉的簽名,嘴角用力地扯了扯,鼻腔捏發出一聲笑。
像認命,又像自嘲。
祝璞玉指甲陷到了掌心里。
溫敬斯在她的注視下拿起了簽字筆,分別在兩份協議書的落款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簽完字,他將協議合上,全部推給了祝璞玉,“檢查一下麼。”
祝璞玉接過協議檢查了一下簽名,她和溫敬斯一起簽過的協議不少,對于他的簽名已經爛熟于心。
只是曾經簽在婚前協議上的字跡,現在完全變了味道。
檢查完沒什麼問題,祝璞玉只拿走了一份,“一式兩份,你自己存檔。周一早上九點民政局見——記得帶結婚證。”
他們的結婚證是由溫敬斯保存的,祝璞玉只是在扯證那天拍了張照而已,她并不知道結婚證具體被放在什麼地方。
談判已經結束,祝璞玉拿起協議起身便要走。
從溫敬斯身邊路過的時候,他忽然抬起雙手摟住了她的腰。
祝璞玉感覺到他的臉抵在了她后腰的位置。
隔著一層純棉的布料,她隱隱覺察到那個位置有些濕潤。
“愿愿。”他忽然這樣喊她。
祝璞玉死死地咬著牙,沒有回復,也沒回頭看他。
溫敬斯抱緊她的腰,“我知道你恨我,可孩子是無辜的。”
他說,“我求你,一定要留下TA。”
祝璞玉垂下眼睛,再次看到了他纏在手上的紗布。
這會兒已經都紅了。
她的衣服也被沾了些血。
祝璞玉一根一根地將他的手指掰開,沒有回應他的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她走得很快,幾乎全程都是憋著氣的。
一直到走進樓宇門,祝璞玉才開始大喘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
祝璞玉回到家里的時候,臉色發青,嘴唇發白。
整個人看起來像小死了一回。
尤杏馬上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同她一起坐在了沙發上,看到她身上的血跡后,更擔心了。
“溫敬斯怎麼你了?他簽字了麼?”尤杏反復檢查著祝璞玉的身體。
“我沒事兒。”祝璞玉將手里的協議放到茶幾上,“他簽字了,周一去民政局。”
這是個好消息,但尤杏看祝璞玉的臉色和她說話的語氣,完全沒體會到她的愉悅。
至于原因,她心里也是有數的。
就算成功離婚,之前的傷害和陰影也不會就此消失。
她付出的感情無法收回,經歷的欺騙也永遠存在。
尤杏剛跟祝璞玉聊幾句,褚京識也回來了。
他一進客廳就看到兩人面色沉重的模樣,頓時也緊張了起來:“怎麼了?”
“剛才溫敬斯來過了。”祝璞玉并沒有隱瞞褚京識,她指了指茶幾上的離婚協議,“他簽字了,下周就去辦離婚,恭喜我吧。
”
【第257回 撕票】
祝璞玉說這話的時候笑出來了,但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一看就是擠出來的,感受不到任何解脫的快樂。
褚京識走到了茶幾前,拿起離婚協議書翻看,在最后一頁的落款處看見了溫敬斯的簽名。
褚京識盯著那串遒勁風骨的字看了很久,筆跡快要穿透紙張。
祝璞玉用肚子里孩子威脅溫敬斯交出股權并離婚的計劃,褚京識是知情者。
這是個玉石俱焚的法子,而且也不一定成功——
想到這里,褚京識抬眼看向祝璞玉,發問:“他沒有額外對你提其他要求麼?”
譬如,這個孩子生下來再去辦手續或者完成股權轉讓。
按照溫敬斯的作風和智商,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他提了不代表我要同意。”祝璞玉想到了溫敬斯談判時的表情,笑了起來,“要麼馬上簽字離婚,要麼馬上打掉孩子,我把選擇權給他了。”
一旁的尤杏看著祝璞玉現在的狀態,有點發毛,后背竄起一陣寒意。
褚京識也沉默了幾分鐘,這才問她:“那這個孩子,什麼時候處理?”
要做無痛人流,必須在妊娠前三個月進行,現在留給祝璞玉的時間也不多了。
褚京識沒有去問她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這個問題,他之前已經得到過答案了。
祝璞玉聽見“處理”一詞的時候,小腹莫名抽痛了幾下,像是在刻意提醒著她什麼。
祝璞玉抓起一個抱枕壓在身上,手指緊緊地攥住,指關節收縮發白。
“等股權轉讓的流程走完吧。”這也是她在想出這個辦法的時候就考慮好的時間,要“撕票”的前提,一定是已經拿到了所有想要的東西。
人質沒了價值,才能去處理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