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邢看了看前面的路,找了個沒什麼人的地方,將車停在了路邊。
熄火之后,他轉頭和廖裕錦對視,深吸了一口氣,同他說:“上次祝璞玉讓我帶給你的離婚證是假的。”
廖裕錦的表情更嚴肅,下顎緊繃。
“你打電話告訴她回國離婚的那天,我在機場碰上了她和溫敬斯。”洛邢描述了那天的場景,“他們看起來完全不像要離婚的。”
“我那個時候就猜到她應該是和溫敬斯協商好了假離婚拖住你做手術,但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你的身體情況也不允許,所以——”
洛邢到這里有些說不下去了。
廖裕錦握緊了拳頭,啞聲提醒他:“你繼續。”
“那會兒我正好去港城和宋南徑的人拿到了那個手鐲作為物證,我想,唯一能讓祝璞玉和溫敬斯真離婚的辦法,就是讓她知道真相,但我不知道怎麼開口。”
“所以你找了江佩矜。”廖裕錦接過了他的話。
“……沒,不是我主動找她的。”洛邢解釋,“那次我去紐約帶離婚證給你的時候,宋南徑約我出去,說介紹個人幫我一起找當年的女人,我沒想到她找的人就是江佩矜。”
“她當時好像就知道溫敬斯當年侵犯的人是祝璞玉了,但宋南徑還不知情,所以帶她和我見面了。”
“我當時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為了讓他們盡快離婚,只能這樣。”洛邢一鼓作氣說完了這些話,疲憊地抬起手揉上了眉心。
廖裕錦整個人緊繃著,許久都沒有說話。
他雖生氣,可也怪不了洛邢,他在那時的情況下似乎也沒有太多選擇權。
可江佩矜……
“我當時只是想借江佩矜之手讓祝璞玉知道真相,我也沒想到江佩矜會這麼瘋,竟然不顧溫家的形象把這件事情曝光給媒體了——”洛邢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廖裕錦的拳頭越來越緊,關節幾乎要被他捏碎了。
他沉默了快三分鐘,之后才開口:“繼續開車吧。”
洛邢被廖裕錦發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看著他額頭暴起的青筋,心沉到了谷底。
“溫老爺子這次很生氣,江佩矜和她父母已經被送出國了。”洛邢將自己打聽到的情況告訴他,“短時間內,她應該打擾不到祝璞玉的生活了。”
“你覺得新聞是她曝光的?”廖裕錦目視前方,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洛邢眼皮一跳,脫口而出:“除了她還能有誰?”
廖裕錦:“所有人都這麼想,嫁禍給她就變得輕而易舉。”
洛邢呼吸都停了,大腦嗡了一聲,“你的意思是……”
“親自對媒體曝光丑聞,再玩一出失蹤的戲碼,贖罪的同時還可以試探一下她究竟舍不舍得。”廖裕錦呵呵笑了起來,“現在他贏了,不是麼。”
祝璞玉終歸是不忍心,親自替他澄清了當年的事情。
可澄清了并不代表沒發生,那些降臨在她身上的傷害,也不會就此消失。
她那麼驕傲,竟然為了一個處處算計欺騙她的男人,做到這個份兒上。
【第278回 這是我的報應】
祝璞玉從來不是以德報怨的人,即便是她還沒有遭受人生劇變的時候都不是。
廖裕錦從她十五六歲那會兒就認識她了,第一次見她對一個人如此“仁慈”。
洛邢聽了廖裕錦的推測之后,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溫敬斯也太瘋了……他看起來不像那麼瘋的人。
“這件事情也不一定。”洛邢想了想之后,對廖裕錦說:“我覺得溫敬斯還是個挺理智的人。”
廖裕錦發出一聲短促的笑,“他和江佩矜有血緣關系,你覺得呢?”
洛邢被問得哽了一下,他之前的確和其他人一樣思考過,為什麼溫家每個人都那麼正常,唯獨江佩矜那麼狠、那麼瘋?
如果曝光這件事情這個行為,真是溫敬斯自己做的,那……他的確和江佩矜不相上下。
被這樣的人喜歡上,如果對對方沒有同等程度的感情,那會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兒。
洛邢動了動嘴唇,想繼續跟廖裕錦說點兒什麼,卻被他先行打斷了。
“開車吧。”
洛邢側目看了廖裕錦一眼之后,再次發動了車子。
廖裕錦后來一路上都沒有開口說過話,他目看向窗外,心里還在消化剛剛洛邢說過的那番話。
溫敬斯會答應祝璞玉陪她演一出假離婚的戲碼搪塞他,也是一出好手段。
這樣做不僅可以盡快“解決”掉他這個麻煩,還可以讓祝璞玉對他產生一種虧欠和愧疚的感覺。
祝璞玉一旦有這個感覺,就更不可能離開他了。
可惜他機關算盡,當年的真相還是沒有瞞住。
對于這件事情,廖裕錦一直也是非常矛盾的狀態。
他一方面不希望祝璞玉知道真相后痛苦,可一方面又不得不認識到殘忍的現實:只有撕裂真相,他們才會離婚。
但也僅僅是離婚。
她對溫敬斯的愛,沒有減少半分。
——
七八月份天還很長,五點鐘,外面的太陽仍然很大。
祝璞玉坐在客廳的茶幾上曬著太陽處理完了工作郵件,剛剛端起旁邊的溫牛奶喝了一口,就聽見了門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