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近距離看著,失而復得的實感愈發強烈,江瀾璟無法控制自己的喜極而泣的情緒。
簡庭自然也注意到了江瀾璟的目光,看到她泛紅的眼眶后,簡庭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什麼東西扯了一下,有綿密的疼痛蔓延開來。
或許這就是母子之間的心意相通,即便他已經喪失了全部的記憶,依舊會因為她的情緒產生這種心疼的感覺。
簡庭抿了抿嘴唇,向前走了一步,抬起手覆上了江瀾璟的肩膀,有些生硬地開口:“讓您擔心了。”
“你這幾年過得怎麼樣?都去哪里了?為什麼一直沒回家?”江瀾璟抓住了簡庭的胳膊,細細地打量著他,她此時已經不是在配合演戲了,完全是真情流露,“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
江瀾璟剛說完這句話,那邊溫確聞和溫儒遠已經看完了親子鑒定。
溫確聞將親子鑒定交給了溫儒遠之后,走到了簡庭面前,將江瀾璟拉到了身邊,攬住她的肩膀。
“坐吧,有些問題問你。”溫確聞對簡庭留下這句話,便先扶著江瀾璟坐了下來。
簡庭最后是和黎蕤坐到了一起,茶幾三邊的沙發上都坐了人。
溫老爺子視線盯著簡庭打量了一番之后,開口問他:“你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是的。”簡庭點頭承認,同他說:“我應該是被催眠過了。”
溫老爺子:“什麼都不記得了?”
簡庭繼續點頭。
溫老爺子看向了黎蕤,“親子鑒定的事情,愿愿知道麼?”
黎蕤咳了一聲,又輪到她表演了啊,幸好她提前跟祝璞玉背過臺詞了。
孰料,她還沒來得及張嘴,已經被簡庭打斷了。
“她不知道。”簡庭擲地有聲地拋出四個字,然后看著溫老爺子說出自己的決定:“也希望你們暫時不要告訴她。”
溫老爺子細品了一下他的話,“你見過她?”
簡庭猜測,祝璞玉大概率是沒把合作的事情和溫家透過底,便直說了:“我現在和她公司有合作關系,也是和她相處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份有問題的。”
“她之前有跟我提過我和她前夫長得一模一樣,我沒有往那個方面想。”
“但上次她生病了不清醒,我去看她的時候,她認錯了人,我無意間打開了一個指紋鎖的保險柜。”
簡庭將自己開始懷疑身份的關鍵事件復述了一遍。
溫老爺子聽完后,沉默了一兩分鐘。
“那你這幾年都在哪里?”江瀾璟繼續問著方才沒得到問題的答案,“誰給你做的催眠?”
簡庭抿了抿嘴唇,答非所問:“這是我今天過來的目的。”
“他不僅被催眠了,還被安排了個未婚妻呢!”黎蕤適時地補充,為江瀾璟“答疑解惑”,把溫敬斯和聞知淵還有聞卉之間的糾葛大致說了一遍。
這件事情一說出口,客廳里的氣壓驟降,氣氛比之前更加沉重。
“聞家。”溫老爺子重復著這兩個字,“膽子夠大。”
溫儒遠和溫老爺子對視了一眼,隨后去問簡庭:“你想怎麼處理他們?”
“聞知淵想再催眠我一次讓我和聞卉結婚生子,我已經答應了他,過幾天回澳洲。”簡庭條理清晰地說出自己的目的,“我需要見到給我催眠的醫生才能弄清楚我的大腦是什麼情況,記憶有沒有可能恢復。”
溫儒遠會意,“我在澳洲有朋友,你什麼時候過去?我安排一下。
”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也一起。”
簡庭:“三天后。”
溫儒遠:“沒問題。”
“對了,愿愿那邊,你——”
“這件事情先不要讓她知道。”簡庭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我想先弄清楚催眠的情況,麻煩你們幫我隱瞞一下。”
【第417回 最壞的打算】
溫儒遠沉思片刻,似乎是想明白了他這樣做的原因,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一直沉默著聽他們說話的江瀾璟忽然嘆了一口氣,心疼地開口:“也是,還是先不要告訴愿愿了,她要是知道你活著卻什麼都不記得了,一定很傷心,她的病好不容易才好一些……”
這話一字不漏地傳到了簡庭耳朵里。
簡庭抿了抿嘴唇,接過她的話問:“什麼病?”
“當初你出事兒之后,愿愿就被確診了重度焦慮癥,當時她還懷著孩子呢,你不知道她整個孕期受了多少罪,自己身體不好,肚子里兩個孩子又耗人,好不容易挺到孩子出生,她又產后抑郁了……”江瀾璟說起來這件事情,聲音已經哽咽了,她抬起手擦了擦眼梢的淚,又是一聲嘆息,“我就記得,她那段時間總跟我說她看見你了,一個人坐在那里和空氣說話,我看了難受,又不敢提醒她那是幻覺,不然她怎麼撐下去?”
簡庭的手不知不覺握成了拳頭。
他在之前和祝璞玉的相處中就知道她發病的時候會產生幻覺,但他看到的,和江瀾璟看到的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江瀾璟的意思是,祝璞玉如今的狀態已經是得到控制、大大好轉了,她歷經痛苦和折磨,終于接受了“溫敬斯已經死亡”的事實。
簡庭聽完江瀾璟的這番話之后,更加慶幸自己此前沒有拿親子鑒定給祝璞玉看,沒有同她公開身份——對于她來說,被忘記是比直接失去更痛苦的,倘若她知道了他活著卻忘記了她,還和別的女人訂了婚,更是一記重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