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南徑像是沒有聽見一樣,視線仍然盯著那棟樓。
張森已經陪著宋南徑在這里等了一天一夜,他清楚地知道宋南徑這幾日里是怎樣的狀態,先是舟車勞頓飛來北城,眼睛都沒合,就來到了醫院。
沒得到黎蕤的消息,倒是被黎溪攔在了外面,還差點鬧到了警局……
“先生。”張森輕嘆了一口氣,壯著膽子勸他,“您就算擔心太太,也要先保重自己的身體,她在ICU有人照顧,您的身體如果出了問題,誰來照顧?”
宋南徑還是不說話。
他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事情,從兜里拿出手機,轉身就走。
張森下意識地要撐傘跟上,被宋南徑阻止,只能停下來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
宋南徑走到了醫院門口,從通訊錄里翻出了一個長時間不曾聯系過的號碼。
他正要動手撥出去的時候,手機先行一步進了電話。
是史密斯。
宋南徑按下接聽鍵,電話接通之后一言不發。
史密斯試探性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宋南徑“嗯”了一聲,擦著臉上的雨水,“催眠做完了?”
“是的,很成功。”史密斯先說了結果,然后想要同他分享過程的時候,被宋南徑打斷了。
“行,知道了,我有事兒,先掛了。”宋南徑沒給史密斯回話的機會,直接掐斷了電話。
通話結束,手機界面停在了通訊錄。
宋南徑看著屏幕上的“陸衍行”三個字,手指用力地點下了那個通話按鈕。
——
陸衍行看到宋南徑的來電時,恍惚了一下。
他第一時間以為自己看錯了,確認兩次之后才肯定。
陸衍行和宋南徑也是自幼就認識的,當年宋南徑對溫敬斯做過那件事情之后,他們便分道揚鑣了。
這幾年從未聯系過。
如今宋南徑破天荒地來了電話,屬實異常。
不過陸衍行很快就猜到了原因——他笑了笑,看來祝璞玉的計劃很成功,宋南徑都來電話找他幫忙了。
笑過之后,陸衍行按下了接聽鍵。
十多年沒有通過電話了,陸衍行接起電話后并未主動說話。
那頭的宋南徑也在沉默。
但,陸衍行聽見了聽筒里淅淅瀝瀝的雨水聲。
他這是在淋雨?
“是我。”沉默了將近半分鐘后,電話那頭的宋南徑終于開口自報家門。
“找我有事兒?”陸衍行沒有玩裝不認識他那一套,開門見山地問。
“黎蕤在睦和的ICU。”宋南徑沙啞的聲音和雨水雜糅在一起,仿佛每個字都裹著風雨。
“嗯,我知道。”陸衍行不動聲色,沒有接他的話茬。
“黎溪不讓我見她。”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宋南徑說這句話的時候,陸衍行竟然覺得他聲音在顫抖。
來不及細品,便聽見了宋南徑艱澀地說出后半句話:“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陸衍行這次明知故問:“什麼忙?”
宋南徑:“我要見她。”
陸衍行淡淡地笑了笑,反問他:“你覺得,以我們的關系,我會幫你麼?”
【第443回 你后悔過麼】
宋南徑似乎是預設到了陸衍行會說這種話,當即便說:“條件你隨便開。”
陸衍行答非所問:“你們已經離婚這麼久了,你竟然為了她打電話求我。”
宋南徑沉默不語。
陸衍行:“原來你這麼喜歡她。”
說實話,陸衍行挺驚訝的。
他先前覺得宋南徑對黎蕤沒有很認真,不過是因為黎蕤和溫敬斯關系好,占有欲作祟,所以通過黎蕤和溫敬斯較勁而已,兩人結婚之后日子也不太平,最后撕破臉分道揚鑣,跟仇人似的。
宋南徑總是做一些膈應黎蕤的事情,而黎蕤提起宋南徑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因此,陸衍行得知祝璞玉要利用黎蕤對付宋南徑的時候,是提出過質疑的,他不覺得黎蕤對宋南徑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況且,黎蕤藏不住心事,宋南徑又那麼狡猾,怎麼可能真的被她捏到把柄。
黎蕤若是真有這樣的本事,也不至于這些年一直被宋南徑氣到。
但經過這通電話,陸衍行忽然很佩服祝璞玉對感情的嗅覺——她這一步棋走得太妙了。
讓黎蕤裝病危進入ICU,再透露消息給宋南徑的人。
倘若宋南徑丟下澳洲那邊的事情飛回來,她不僅解決了一大麻煩,還由此成功試探了宋南徑,進一步確認了黎蕤在宋南徑心中的地位,更方便制定下一步計劃。
堪稱一箭雙雕。
難怪現在的簡庭根本玩不過她。
經過這幾年的歷練,即便是溫敬斯本人真的“回來”,可能都不會是祝璞玉的對手。
“條件你隨便提。”宋南徑并沒有正面回答陸衍行的這個問題。
他說完這句話之后,忽然開始劇烈地咳嗽,那聲音從聽筒里傳來,無比刺耳。
陸衍行聽著這個聲音都覺得難受,他下意識地擰眉,轉頭看向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別告訴我你在淋雨。”
“我知道,你因為溫敬斯的事兒恨我。
”宋南徑一邊咳嗽一邊說,“這次我沒辦法只能求你,讓我見她,你想替他砸我幾拳就砸。”
陸衍行還沒來得及回應宋南徑的這個問題,就聽見電話那邊“嘭”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倒下了,緊接著就是手機被摔出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