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蕤又想起來張森說的,他四天三夜沒合眼,上午還在打點滴。
“我沒事兒。”黎蕤推開了宋南徑。
宋南徑蹲在原地繼續看著她,頭發上的水珠打在了他的睫毛上,乍一看過去像是眼淚。
“不叫醫生?”宋南徑問。
“不用你管。”黎蕤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恢復到平時的口吻,“你趕緊離我遠點,弄我一身水。”
宋南徑這回沒再接話,盯著她看了幾秒,確定她真的沒事兒之后,便起身走到了沙發前,拿起毛巾擦了幾下頭發,差不多擦好之后,才拿起眼鏡來戴好。
戴上眼鏡之后,宋南徑整個人似乎又恢復了平時的輕佻,他噙著笑看向黎蕤:“考慮得怎麼樣了,寶貝?這可是個千載難逢、徹底擺脫我的好機會啊。”
徹底擺脫。
黎蕤在心底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右眼皮不斷地跳著,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你最好說到做到。”沉默了快一分鐘,黎蕤做出了決定。
宋南徑聽見她的答案之后,笑得更開心了。
但黎蕤不太清楚,他是因為她答應了他的提議而開心,還是因為知道她的目的,所以在嘲諷。
黎蕤只是覺得,她和宋南徑現在這種明知道對方的心思和目的,卻還要充滿信念感地繼續自己的表演的行為,很諷刺,很戲劇。
“當然。”宋南徑往前走了幾步,停在黎蕤面前,忽然伸出手臂將她抱了起來。
公主抱。
身體冷不丁地騰空,黎蕤本能地扒住了他的肩膀,反應過來之后,瞪著眼睛看著他:“你神經病啊,嚇死人了。”
“既然是交易,我也有我的要求。
”宋南徑靠近她的臉,輕輕地吻了兩下,“這三個月,對我好點兒,嗯?”
黎蕤:“怎麼算對你好?”
宋南徑:“先說一句你愛我。”
黎蕤聽見這句話,心頭仿佛被什麼刺了一下,她迅速將臉別到一邊,“這種虛情假意的話有意思麼,你覺得可能?”
宋南徑笑著往房間的方向走,“就是因為不可能,才要你說啊。”
“我們結婚八年多,都沒聽過呢。”宋南徑的聲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語,“你不讓我聽個夠,我怎麼做到以后再也不找你呢。”
——
度假山莊這頓晚餐吃完,時候已經不早了。
祝璞玉現在很少在外過夜,從餐廳出來之后,便計劃回市區了。
她跟周清梵通完電話說了自己回去的大概時間,剛放下手機,便發現身后跟了個人。
溫敬斯不知道什麼時候跟出來的,亦步亦趨地隨在她身后。
祝璞玉停下來看著他,玩味地笑著,故意問:“簡庭先生找我還有事兒麼?”
溫敬斯聽見這個稱呼后,皺了皺眉。
明明之前被她這樣的喊的時候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彼此亮明身份之后,他總是覺得,祝璞玉這麼叫他的時候,像極了調戲。
“回墨爾本之前,我想見見孩子。”溫敬斯將自己的憋屈咽下去,同她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祝璞玉聽完他的話,短暫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同意了:“可以。”
溫敬斯等著她接下來的安排,卻發現她說完兩個字之后沒下文了。
溫敬斯忍不住問:“……怎麼見?”
祝璞玉:“你想見的話,總有辦法的。”
她欲擒故縱,到底是沒給他個準話,說完這句話之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瀟灑轉身上了車。
溫敬斯看著那輛加長商務車絕塵而去,抬起手來揉了揉眉心。
祝璞玉真的很難搞,他很好奇自己過去是怎麼搞定她的——竟然還有本事騙她結婚。
不過,祝璞玉同意了他見孩子就好,辦法他想得到。
溫敬斯深吸了一口氣,拿出手機,給溫儒遠發了一條微信消息。
【明天有空帶我去見見孩子麼?她同意了。】
【第457回 你打算告訴我?】
溫儒遠回復得很快:【好,找個地方等我接你吧。】
溫敬斯想了想,選了個酒店附近的咖啡廳和溫儒遠碰面。
跟溫儒遠聊完微信之后,溫敬斯抬頭便看見了陸衍行。
兩人打了照面,陸衍行看了一眼腕表,問他:“坐我車回去麼?”
溫敬斯是被Wendy帶過來的,他沒車,這個時間也不好打車,“方便麼?”
陸衍行笑了笑,“走吧。”
溫敬斯跟陸衍行上了車,他沒帶司機,是親自開車的,溫敬斯正好也有話跟他說,便順勢坐到了副駕的位置。
車子啟動之后,陸衍行主動找話問他:“這幾年怎麼樣?”
“如果不知道真相的話,應該還算可以。”溫敬斯想了想,聞知淵對他還是不錯的,掌控欲強了點,但因為聞卉喜歡他,聞知淵也的確是將他當做了女婿在培養。
“她呢?”溫敬斯話題一轉,帶到了祝璞玉的身上。
這也是他坐陸衍行的車最初的目的——剛才吃飯的時候,從眾人的交談中便能聽出來,他不在的這幾年,祝璞玉跟他們接觸都很頻繁。
她的情況,陸衍行應該很清楚。
陸衍行對于溫敬斯問這樣的問題毫不意外,早在他上車坐副駕的時候,他就猜到了會有這一出,短暫笑了笑之后,他說:“你回來就好了。
”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之前是不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