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清梵點點頭,看到祝璞玉神色匆匆,還是多問了一句:“有急事兒麼?”
“顧伯把許歆帶回來自首了。”這事兒,前幾天祝璞玉已經跟周清梵和尤杏聊過了,“我去看看。”
周清梵聞言,下意識地蹙眉,驚訝:“這麼快?”
祝璞玉“嗯”了一聲,沒來得及跟她展開討論這件事情,她走上前跟兩個孩子道別之后,便匆匆驅車離開了尚水苑。
周清梵看著祝璞玉的車子疾馳而去,抿了抿嘴唇。
她算了一下時間,祝璞玉跟她說顧成業找到許歆的時候,應該是三天前。
三天的時間,從找到人再到帶回來北城自首,這效率未免太高了——顧成業之前查了那麼久都沒進展,現在忽然一下跟坐了火箭似的,周清梵總覺得,有些詭異。
周清梵沒有懷疑過顧成業的用心,只是有種強烈的預感,這次許歆自首的事情,背后應該還有其他人在推波助瀾。
會是誰呢?
周清梵的眼皮忽然跳了兩下,猛地想到了什麼。
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了正在草坪里你追我趕玩泡泡機的知越和星星。
——
半小時后,祝璞玉在拘留室見到了許歆。
距離上一次見許歆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她不似年輕時那麼漂亮了,可能是因為近期的打擊,她整個人看起來頹敗而蒼老。
祝璞玉隔著一張桌子,和她四目相對。
幾秒之后,許歆迅速避開了她的視線。
刺啦——
祝璞玉拉開椅子,在許歆對面坐下來,在她回避的眼神下,緩緩開口:“好久不見,許姨。”
祝璞玉叫了曾經喊過無數次的稱呼,只是這一次的口吻卻和從前都不一樣了。
從前是真心實意、掏心掏肺的尊重,而眼下,卻是濃濃的嘲諷。
許歆自然也聽出她的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再次抬起頭來,和面前的祝璞玉對視。
許歆當年離開的時候,祝璞玉還是個剛成年的小姑娘,被養在溫室里的花朵,不諳世事,眼神清澈而單純。
許歆的記憶只停留在這里,她印象中的祝璞玉,和面前這個面帶嘲諷,眉眼間透著強勢和凌厲的女人,完全不沾邊。
許歆不知道祝璞玉這些年經歷了什麼,但她的確清晰體察到了她的變化,從眼神和口吻便能看得出,她現在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許歆盯著祝璞玉看了一會兒,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那個笑著讓她做選擇的年輕男人的身影。
他們的眼神,很像。
“許姨這些年想我了麼?”祝璞玉的聲音將走神的許歆喚了回來。
許歆看到她輕輕地叩了叩桌面,紅色的指甲被黑色的桌面襯得詭異,許歆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她很清楚,祝璞玉并不是來找她敘舊的。
她也知道,如今的祝璞玉不會輕易放過她。
許歆哽了許久,終于是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已經自首了。”
“所以呢,我應該感激你麼。”祝璞玉的聲音倒是很平靜,甚至染上了幾分笑意,她嘴角揚起,笑得眼睛都彎了些。
許歆被她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剛剛打算低下頭,卻忽然被她動手拽住了頭發。
頭皮處劇烈的疼痛襲來,許歆被逼出了生理性的淚水。
而祝璞玉并未就此松開,她就這麼拽著她的頭發,起身繞過了桌子,然后揚起另外一只手,朝著她的臉上狠狠扇下一個耳光。
祝璞玉打得極其用力,許歆當即便被扇出了鼻血,口腔里也涌起了一股鐵銹味兒,耳鳴不斷。
“許姨喜歡我的感激方式麼?”祝璞玉垂眸看著許歆臉上的血跡,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許歆被祝璞玉詭異的表情震撼到了,頭皮發麻。
她還沒能適應祝璞玉這樣的改變——畢竟,祝璞玉曾經只是個追在她身后和她玩鬧的小屁孩。
雖然許歆沒有說話,但祝璞玉從她驚訝的眼神中已經讀出了她的想法。
“好奇我怎麼變成這樣的麼?”祝璞玉的輕輕地拍拍她臉上的那個巴掌印,紅唇翕動,“許姨你也有汗馬功勞啊。”
許歆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甚至覺得,祝璞玉不是性格變了,而是受刺激之后瘋了——她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麼?
當初許歆拿了祝方誠的錢出國之后,便沒有關注過國內的事情了,也跟這邊的人都斷了聯系。
但許歆也知道,祝方誠都能狠到對莫月出動手,莫月出走后,肯定也對祝璞玉好不到哪里去。
祝方誠究竟對祝璞玉做了什麼,讓她變得跟個報復社會的瘋子似的?
許歆正這麼想著,另外一邊的臉頰又挨了一耳光。
這次比上次還狠。
許歆頭昏耳鳴之際,再次聽見了祝璞玉慵懶含笑的聲音:“好事成雙,我得多謝謝您呢。”
說完,又是兩個耳光。
許歆后來幾乎是被祝璞玉扇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祝璞玉終于松開了她。
彼時,許歆已經站不起來了,她身上的衣服也被鼻血浸紅了。
祝璞玉后擦了擦手,將濕巾扔到她身上,一句話都沒說,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拘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