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之前的經驗,周清梵當即便猜中了陸衍行的心思——她在他的注視下輕輕啟唇,說了一句話。
陸衍行松開她,在一旁躺下來,“好,那我好好感受一下大嫂的誠意。”
周清梵坐起來,難堪地咬住了下唇。
正如陸衍行剛剛所說,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只要過來了,那一切都會發生——以前也不是沒有做過,如果今天來一次就能讓小柳留下來,那也不是不行。
“怎麼,大嫂后悔了?”見周清梵不動,陸衍行又來了一句。
他總是喜歡在這個時候故意叫這個稱呼來刺激她,周清梵以為會麻木,可每次聽到之后都會心口發緊,肩膀不受控制地抖動。
很難堪。
“……別這麼叫我了。”她無奈又小聲地呢喃一句。
陸衍行:“叫錯了麼?難道你不是陸巡止的老婆?還是你覺得陸巡止不是我親哥?又或者——”
后面的那句話,陸衍行沒說完。
因為他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陸衍行低頭看著周清梵,額頭的青筋瞬間暴起,眼球都快要炸了。
周清梵實在是不想聽陸衍行的冷嘲熱諷了,她腦袋一熱,便想出這一招來對付他——之前他每次都會說不出話。
這次也一樣。
終于安靜了。
陸衍行按住周清梵的后腦勺,強迫她抬起頭來。
他看著她沾在唇上的發絲,咬牙切齒地從沙啞的喉嚨里擠出三個字:“你瘋了。”
周清梵答非所問,紅唇翕動,“小柳的事情,請你再考慮一下。”
……
凌晨一點半。
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樣,周清梵蜷縮著身體躺在床上,身上遮了一條被單。
陸衍行坐在床邊穿衣服。
此時此刻,他在扣睡衣的扣子。
周清梵看著他的背影,頂著干啞的嗓子開口:“小柳的事兒——”
“我會給你找新的保姆。”陸衍行打斷她。
周清梵驀地從床上坐起來,有些憤怒,“你剛才答應過我會考慮。”
陸衍行轉過身來看著她,慢條斯理地扣著扣子,聲音冷漠:“現在我考慮好了,還是要開除她。”
周清梵抿住嘴唇死死盯著他。
她知道她上當了——她其實沒有那麼容易信任人,可她竟然莫名地覺得,陸衍行這種人是不屑于玩文字游戲的。
沒想到他竟然也來這一招,和陸巡止當初的手段如出一轍。
“這麼舍不得她?”陸衍行看著她發紅的眼眶,嘲弄地說:“哭得跟死了丈夫似的。”
周清梵攥住身上的被單,不斷地深呼吸,勉強維持著理智。
陸衍行的話實在太惡劣,惡劣到讓她這種人都產生了動手的沖動。
可理智又提醒她不能動手,不僅不能動手,連反駁都不可以。
得罪陸衍行,她以后的日子只會更加不好過。
周清梵只能低著頭隱忍,沉默不語。
陸衍行看著她逆來順受的模樣,胸口忽然涌起了一股煩躁,他捏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
看到她蒼白的臉色,他再次笑起來:“陸巡止倒把你調教得好,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你知道骨氣兩個字怎麼寫麼。”
他說完之后便松開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臥室。
周清梵坐在床邊,下巴上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
她腦子里都是陸衍行離開之前的那句話,還有他臉上鄙夷嫌惡的表情。
良久,周清梵發出了一聲低笑。
陸衍行這個人真奇怪。
是他讓她陷入這樣背德的處境里的,是他把她拽進這片沼澤地的。
他明明很清楚,她掙扎只會陷落得更快,可又要嫌她“逆來順受”。
骨氣,呵。
難道她要去找陸夫人說這件事情麼?還是去報警?
那不叫骨氣。
那叫自不量力。
說到底,陸衍行就是自己心理扭曲,以折磨她為樂。
只要是和陸巡止有關的人、事,他統統不會放過。
周清梵倒在床里,閉上了眼睛。
還好她大后天一早就要回柘城了,就算是短暫的逃避也好,她真的亟需一個喘息的空間。
天天被陸衍行這樣折磨,她遲早是會瘋的。
——
周清梵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第二天睜眼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她下意識地以為自己還在上班,驀地坐起來之后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周末。
而且,她接下來也不需要去陸氏了。
周清梵松了一口,摸起手機看時間。
十點半了。
她竟然睡了這麼久。
平時都是小柳上樓叫她起床吃早飯的。
小柳……
想到這里,周清梵的臉色一白。
昨天張管家說,讓小柳今天一早就走——
【第592回 她的人生被困在了那個冬天】
從周清梵搬進陸家老宅開始,小柳都是風雨無阻、雷打不動地叫她起床,從來沒有一天斷過。
周清梵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她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洗手間隨便洗漱了一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下了樓。
周清梵下樓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張管家。
張管家看見她以后,習慣性地喊了一句“大少奶奶”。
“小柳呢?”周清梵第一次在張管家面前表現得有些失態,口吻也不似之前那麼淡然,顯得很著急。
張管家從她的語氣也聽得出來,她很關心小柳現在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