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薇說著,起身,把放在手提袋里的盆栽遞給了李嫂。
陸老太太大致往手提袋里掃了一眼,青瓷的花盆里有朵淡藍色的小花,叫不上名字,但一猜就知道是鄉下路邊隨處可見的野花。
就這?
就這???
我兒子給你一擲千金,你就給我當奶奶的送野花嗎?
老太太心里“……”了一瞬間。
大概是今天的糟心事太多了,她累了,摸了摸眼角的魚尾紋:“算了,搬去花室吧,把花搬去好好養著吧。”
【找個大夫看看吧】
陸老太太面上認下了傅枝,心里卻堵得慌。
她看了看陸初婉,又看了看傅枝,雖說都是孫女,但這兩個孩子之間,說是天差地別都不為過。
“婉婉,奶奶身體不舒服,要去樓上休息,你替奶奶送送你二叔一家。”老太太找了個借口,抬手讓李嫂扶著她,再沒給二房個正眼,就去樓上休息了。
許薇盯著老太太蹣跚的背影看了會兒,等人走遠了,這才滿是惆悵道:“媽這身體怎麼總不見好?每次一看見我不是頭疼就是腦熱的,她這樣我很不放心啊。”
“……”
陸景清一言難盡的看了眼妻子,對上妻子黑白分明的杏眼,心尖一哽,含糊其辭:“大概是年紀大了,容易受累……”
陸景清的話說的極其的不直白,許薇嘆了口氣:“有時間給媽找個大夫來看看吧。”雖說老太太看不起她和枝枝,但對陸景清這個兒子還是不錯的,許薇并不是個小心眼兒的兒媳婦,她還是愿意放大別人身上的閃光點的。
陸景清:“……”
倒也不必找醫生。
他們少來老宅兩趟,保管老太太活蹦亂跳的,活到一百歲都不是大問題。
可這話陸景清能說嗎?
陸景清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許薇這才安心,拉起了一邊的傅枝起身。
陸初婉見陸景清要帶著一家人回去,就和白瑤兩個人走在前面送人。
“枝枝,我給你整理了些衣服,一會兒讓李嫂幫忙搬到車上吧?”一出院門,陸初婉的視線就落在了傅枝的身上。
盛夏酷熱,小姑娘穿了件白色的短袖,下身配的是一條闊腿的牛仔褲,既沒有低奢品的logo,又不是她熟知的大牌流行款式,一看就不是她二嬸手筆,倒像是淘寶店鋪里49.9的東西。
陸初婉用極其隱晦的視線上下審視著傅枝,“你明天不是要去一中上學嗎?可以選一套喜歡的衣服穿去學校。”
身邊的白瑤也插話道:“你堂姐疼你,給你整理出來的衣服都是她沒穿過的低奢品,你心里可得念著點她的好。”
“媽,都是一家人,我照顧她是應該的。”
這母女倆一人一句的,有了白瑤的襯托,很快給陸初婉擺在了無私付出的制高點上。
許薇搶在傅枝前一步開口:“不用送枝枝衣服啊,我給她在瑾墨訂制了一個季度的新衣服,下午商家就會把新衣服送到家里了。”
“婉婉的衣服留著自己穿吧,不用擔心我們枝枝。”
此言一出,白瑤和陸初婉同時看向她,眸子里有幾分詫異。
許薇一出手就是一個季度的高奢品,這倒是出乎陸初婉的意料。
兩相對比,反倒是她手里的過季款不太上得了臺面。
“嗯。”
陸初婉笑的不太自然,點頭,看陸景清拉開了車門,護著妻子兒女坐進去,又對著她們的方向打了聲招呼就開車離開了。
路虎在道口轉了個彎,很快消失不見。
白瑤目送陸景清一行人離開,轉身就恨得牙根癢癢:“你二嬸是不是錢多了燒得慌?傅枝不過是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日子過得倒是要趕超你這個陸家正兒八經的大小姐了!”
陸初婉沒什麼表情道:“二嬸盼女兒盼了這麼多年,傅枝剛來陸家,對她好點很正常。”
“那也不能厚此薄彼啊!”白瑤往院外白了一眼:“你二叔一家就是被鬼迷了心竅了,早晚有他們后悔的一天!”
【大哥留級做榜樣】
翌日,一早。
從陸家老宅回來以后,陸景清一家就開始著手準備傅枝上高中的事情了。
不過其實按照小鎮上反饋出來的成績,傅枝怎麼看都考不上好大學,也跟不上重點高中學習的進度。
把她安排到一中,陸景清也是有別的小心思的。
“跟她大哥讀一所高中能互相照應是其一,其二是,如果高考失利復讀的話,有他大哥留級做榜樣,怎麼也不會有太大的壓力,是吧?”
陸景清說這話的時候,傅枝正在樓上收拾書包,他聲音壓的很低,費盡心力的替女兒謀劃未來。
然而許薇并不太希望女兒向大兒子看齊,陸予深也看了陸景清一眼,拿著畫筆的手頓了頓,他低頭在畫板上寫一行字。
少年的指骨節纖細分明,勻稱修長,指甲修剪的整齊,帶著淡淡的粉,把畫板向前遞了遞。
陸景清這才看清那行字——
‘你應該先分清楚留級和跳級的區別。’
留級有什麼好驕傲的TAT
陸景清:“……”
不是,他驕傲了嗎?!
*
早八點十分,陸家的車子開到一中門前。
下車前,許薇十分不舍的rua了一把小姑娘的腦袋,“你爸爸和主任說好了,把你安排在一班,你堂姐也在,你要好好學習,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問問你堂姐,學校里誰要是欺負你就打電話告訴媽媽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