襯衣的扣子已經解到最下面,腹部塊塊分明的輪廓在衣襟里若隱若現。
他身材一直都挺好的,以前林語熙不過是在他換衣服的時候瞄了一眼腹肌,剛好被他抓到。
他挑起眉:“知道你覬覦我的身體,但是大白天的能不能收斂點?”
嘴上說得義正辭嚴跟個貞潔烈夫一樣,晚上又非要牽引著她的手,一塊一塊地摸過去。
林語熙把托盤放到門口斗柜上,腳沒往里面進。
“你把藥吃了。”
襯衣最后一顆扣子也解開了,從身上脫下來,周晏京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氣中,寬肩窄腰,肌肉緊實,充滿強悍的男性氣息。
他看都沒看:“待會再吃。”
林語熙拿起水杯和藥走過去:“現在吃。”
她855的個子也不算矮,站在周晏京跟前卻顯得小小一只。
周晏京睨她一眼,從她手心拿過白色藥片放進口中,接過水喝了一口,都吞下了才問她:“什麼藥。”
林語熙說:“氰化鈉。”
劇毒。
一顆的量就能要他的命。
周晏京輕哂:“就這麼想毒死我?”
林語熙把水杯接過來。
其實也沒有真的想要他死,只不過有那麼一些時刻,的確會恨他。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為什麼明明愛過她,又突然不愛了。
杯子里的溫水周晏京只喝了一口,好像他對女人的態度,從來都是淺嘗輒止。
林語熙想,他一直都是一個薄情的人,熱情只能在一個女人身上持續很短的時間,她又有什麼特別。
她看著剩下的大半杯水,好像看到只被他短暫愛過一下,就厭棄了的自己。
結局只有一種可能——被倒掉。
“周晏京。”
林語熙忽而抬起頭。
正走向浴室的周晏京停步,側身瞥向她:“又怎麼了,氰化鈉沒毒死我不滿意?”
林語熙沒接他的話,只靜靜望著他。
那雙杏眼澄澈溫潤,就像她這個人一樣,明艷又干凈,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溫柔感。
看向他的眼神里蘊著清淺明亮的水光,飽含濃厚的眷戀。
她很久沒有用這種目光看他。
或者說,她從來沒用這種目光看過他。
周晏京微怔,深色不由得柔和了些,唇角勾了勾:“這麼深情地看著我做什麼。”
“我們離婚吧。”林語熙說。
這句話從凌雅瓊第一次找她起,在她心里反反復復,已經演練了許多遍。
可能因為已經免疫,說出口時,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輕快。
當然還是會有一陣一陣的痛感,潮水般在胸腔里泛涌。
把周晏京從心里割舍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說完,周晏京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淡漠下去,意味不明盯了她很久。
林語熙說:“還有不到三周,三年之期就滿了。”
周晏京問:“這段時間一直說有事和我談,就是要說這個?”
她嗯了聲。
周晏京扯了下唇,濃濃的嘲弄:“不是還有三周,你急什麼。怎麼,提前找好下家了?”
林語熙被他話里的譏諷刺到,最后一點不舍也被消磨沒了。
“我找沒找,都和你沒關系。離婚以后我們就兩清了,你想追誰追誰,我愿意找誰找誰,大家互不相干。”
周晏京唇邊勾起冷笑,嗓音如雪山頂積攢前年的寒冰:“你還真是急不可耐。”
他轉身進浴室,冷冰冰地丟給她一句:“放心,說好了三年期限,一天都不會多留你。
”
又是不歡而散。
周晏京洗完澡換了衣服就走了,一整夜都沒回,林語熙第二天早上聽陳嫂說才知道。
之后的幾天,都不見人影。
譚星辰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在病床上躺了兩天,就像背上長釘子一樣,撒潑打滾地鬧著太無聊了,再躺下去自己就要生蛆了。
譚太太拿她沒轍,弄來一輛電動輪椅,天氣好的下午就推她出去曬會太陽。
半個小時的放風對譚星辰這種多動癥患者哪夠啊,她不甘寂寞,趁她媽回家煲湯的時候,把護工支使出去,自己偷摸開著輪椅跑出了病房。
問了好幾個護士,翹著打了石膏的腿坐電梯爬了幾層樓,找到眼科辦公室。
虞佳笑在廣告公司上班,時間比較自由,下午見完客戶就跑來等林語熙下班一起吃飯。
林語熙還在忙:“等我把這個病歷寫完。”
虞佳笑百無賴聊地坐在走廊里等她,聽見有人問:“林語熙是不是在這?”
虞佳笑聞聲抬頭,看見一個頭上、腿上、胳膊上都纏著紗布的病人自己開著輪椅過來,只露出一只眼睛。
虞佳笑扭頭朝辦公室喊:“林醫生,有個木乃伊找你!”
譚星辰:“……”
直到虞佳笑喊完自己開始嘎嘎樂,譚星辰才反應過來,要不是腿骨折了,她差點從輪椅上蹦起來。
“你才木乃伊!你全家都木乃伊!”
林語熙回頭看了一眼,見是譚星辰,又轉了回去。
譚星辰臉皮厚得很,好像之前的不愉快沒發生過一樣,天天腆著臉往林語熙跟前湊。
她自己推著輪椅就進了辦公室,在林語熙旁邊左看看右看看。
“林醫生,我眼睛又疼了。”
“忍著。”林語熙頭都沒抬,“小崔,送她回病房。”
小崔剛要起身,譚星辰立刻瞪著眼睛警告:“別動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