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立刻上前,恭身道:“殿下,要不要卑職……”
“不用,”男人饒有興致道,“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他向前走去,腳步比之前快了些,像是等不及要看什麼熱鬧。
郊外樹林中,傅明燭總算得手。
他累倒在車廂里,意猶未盡地摟著女人的腰,正要撫摸那柔軟的肌膚,忽然聽到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是那輛吧?”
“肯定是,你看馬都跑沒了。”
傅明燭驚坐起身,把車簾掀開一條縫隙,便見前方男女老少,呼呼啦啦幾十個人,向這邊跑來。
他嚇得連忙縮回來,驚慌道:“衣服呢?快穿衣服!”
可車廂里哪里還有半片衣服?
正在這時馬車動了動,外面的人興高采烈道:“九皇子莫急,我們幫你把車抬回去。”
傅明燭掀開車簾只露出頭,驚駭怒罵道:“快滾開!我有馬——”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冷汗淋漓而下。
馬呢?他的馬呢?
葉嬌駕車來到御街旁,耐心等待。
過不多久,百姓們真的把馬車抬來了。
只見拉車的馬已經跑了,二十來個男人抬著馬車,周圍又有不少婦人孩子簇擁著喝彩。
馬車里時不時傳來大呼小叫的聲音。
“你們是誰?”
“快把車放下!放下!”
抬車的人不忘了安撫歇斯底里的男人。
“九皇子莫急,得讓咱們抬到地方啊!”
京里都傳九皇子住在皇陵,腦子壞了,果然如此。
“什麼九皇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傅明燭七竅冒煙。
百姓們七嘴八舌道:“皇子就是不一樣,這是在隱藏身份。”
傅明燭一頭霧水,又急又氣。
眼看馬車到了御街,他想要逃跑,卻被身后的女人拽住。
“傅郎不穿外衣尚能逃走,可叫奴家怎麼辦?”
她已經哭了一路,勉強用披帛遮擋,驚懼顫抖,險些暈過去。
傅明燭只好解釋道:“我去給你拿衣服啊!你等著。”
馬車剛好停下,傅明燭低著頭,身穿中衣便沖出去,卻被百姓們攔住。
“九皇子,賞銀呢?”
“什麼賞銀?”傅明燭怒罵,“都給我滾!”
“你不是九皇子啊!”有人認出傅明燭,指著他道,“你是宰相府的大公子。”
他們不敢逼迫九皇子,對這位相府公子,可不客氣。
傅明燭被纏得無法脫身,又怕百姓去掀開車簾,只好無奈惡狠狠道:“你們要多少銀子?”
“每人二兩,說好的。”
“誰跟你們說好的?誰出門會帶幾十兩銀子?”傅明燭怒火攻心,若不是在御街上,就要跟這些人大打出手。
百姓們卻不依不饒。
“明明說好的,你不要賴賬!”
“宰相公子也不能白使喚人啊!”
御街距離皇城很近,正是散值時辰,三三兩兩的官員走出官衙,或騎馬,或乘坐馬車,走到御街,見道路擁堵,紛紛呵斥。
“怎麼回事?”
大唐宰相傅謙掀開車簾,詢問隨從。
立刻有一名官員湊上來,那是吏部員外郎秦落暉。
“閣老,怎麼下官瞧見令郎在前面,被人纏上了。”
秦落暉的聲音里含著恭敬,卻有些若無若有的幸災樂禍。在御街鬧事,可不是小罪。
傅謙面色微沉,對隨從道:“你去看看發生了什麼,若真的是逆子,立刻帶回府中處置。”
不能在這里丟人現眼。
“恐怕帶不走了啊,”秦落暉道,“閣老還是去看看吧,下官怕您再不出面,事情就鬧大了。”
治家不嚴,是要被御史彈劾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事情鬧大。
宰相無奈走下馬車,圍觀官員立刻讓出一條路。他邁步上前,果然瞧見傅明燭只穿一件單薄的中衣,氣急敗壞站在馬車前。
傅明燭面前,是恨不得把他的衣服撕爛的百姓。
“你在干什麼?”宰相大喝一聲。
見到父親出現,傅明燭嚇得腿都軟了。
“馬車里還有誰?”宰相看出問題。
“對啊,傅公子怎麼穿成這樣呢?衣服在車里嗎?是否有佳人相伴啊?”秦落暉跟過來,慢悠悠道。
傅明燭看到秦落暉,臉色更加僵硬。
立刻有人去掀車簾,傅明燭攔住眾人,大聲道:“馬車里,是……是安國公府的葉小姐。”
他跟葉嬌婚約在身,大唐民風開化,說是葉嬌,起碼沒有婚前通奸之嫌。
正看熱鬧的葉嬌瞪大眼睛。
完了!
本來要讓傅明燭出丑,沒想到這人要栽贓陷害。
可葉嬌若此時沖出去澄清,傅明燭就知道這事兒是她做的了。她將得罪整個宰相府,就算改日退婚,也會傷了兩家和氣。
那如果,不出去,任他栽贓呢?
那麼全城人都會知道,葉嬌婚前與未婚夫在郊外廝混,被人戲弄丟在御街上。
她不可能退婚了,她將會跟這個三心二意的男人,一生一世過下去。
不,葉嬌活不了一生了。
傅明燭是準備殺了她的。
到底該怎麼辦?
葉嬌緊握衣襟,慌張得腿腳發軟。
比葉嬌更慌的是丫頭水雯。
“小姐,你不能出去,抬車的人會認出你的!”
“小姐,你得讓大家知道,車里不是你啊!”
既不能出去,又不能被傅明燭敗壞名聲。
葉嬌躲在馬車里,視線在車內亂掃,看到了一把弓。
她的祖父當年戰功赫赫獲封國公,葉嬌的功夫雖然一般,箭術卻很不錯。
她把弓握在手中,挑起馬車窗簾向外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