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救命恩人這樣的字眼,江庭宵眼眸一深,甚至從她的語氣里聽出了嘲諷之意。
這件事,就是他心里最大的痛處。
明明心里一瞬間是波濤洶涌的,可是表面上,他臉色一如既往地冰冷。
“上一個鐵了心跟我作對的人,到現在人還在牢里沒有出來,你確定你手里夠干凈嗎?”
這句話滿滿的威脅意味,意思也不言而喻。
雖然江庭宵從來不是個會心慈手軟的主,但是先禮后兵,是他一貫的習慣。
蔣依枝畢竟名義上是他的后媽,兩人明爭暗斗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但是這麼多年,蔣依枝也只敢在他背后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小動作,比如四年前他被暗算,差點死掉。
可現在,她攛掇喬娜要跟他正面交鋒,那他就不客氣了。
現在整個辦公室只有他們兩個人,蔣依枝也沒必要裝出一副慈母的樣子。
她開口刻薄:“江庭宵,現在顧沅沅死了,你跟她的婚姻沒有滿三年,江老爺子手里的股份你是得不到了,你以為我還會怕你嗎?”
果然,這一切都是蔣依枝跟喬娜一手策劃好的。
江庭宵語氣如冰:“所以,顧沅沅的死,是你安排的?”
蔣依枝輕笑一聲,沒有否認卻也沒有肯定,只是笑著開口:“那你這就要去問喬娜了,那個女人啊,心可是比我要狠多了。”
江庭宵算是肯定了,顧沅沅的死絕對不是意外,而是被害死的。
起先他只是有疑,不敢肯定,而現在,他從蔣依枝這里求證到了。
他一下站起身,面無表情地往門外走,打開門出去的那瞬間,他頓住腳步,語氣里聽不出絲毫情緒:“那就等著我將這筆賬一點一點同你們算清楚!”
走出江氏大廈,外面的風越來越大天空漫卷著一片片殘雪掉進脖子里。
江庭宵抬頭,突然發現,原來秋天已經過了,是冬天到了。
看到天空飄下來的雪花,他驀然想起來,三年前,他跟顧沅沅領結婚證的那天,從民政局走出來,天上也下了一場大雪。
是那一年的初雪,那時候,顧沅沅攬著他的手,一雙清亮的眼睛看著他笑道:“是初雪,真是個好日子。”
江庭宵心里就漫起一股疼痛感,望著天上的雪花在視線里仿佛都變成了黑色灰燼。
沒有絲毫美感,只覺得凄涼罷了。
“初雪,真是個好日子。”他不自覺喃喃重復了一遍顧沅沅當年說的那句話。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當年顧沅沅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境。
想著,他心里更是浮漫起一陣苦意。
江庭宵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抬腳往停在路邊的車走過去。
剛打開車門,一輛跑車在他車旁不遠處的大路上緩緩停下,他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忽然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輛跑車的副駕駛座上,一個酷似顧沅沅的女人靠在車窗邊,閉著眼好像是睡著了。
可是,車窗緩緩上升,一點點擋住她的臉,直到車窗全部關上,他看得并不真切。
只是就這一眼,他的心臟仿佛是停住了,腦海竟來不及思考,抬腳就想走上前,可是另一邊車道開來一輛車,全然擋住了他的視線。
那頭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亮起,聚集的車輛又漸漸遠離視線。
“顧沅沅!”他心里一急,大喊了一聲。
但卻并沒有人回應他。
第十六章 笑到最后的人
嘈雜聲伴隨著車流一起消失。
江庭宵望著眼前空蕩蕩的街道,仿佛剛才看到的顧沅沅只是一個幻覺。
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已經死掉的人,怎麼可能會死而復生呢?
可是這個幻覺,卻怎麼這麼真實?
他有些頹唐地坐回車里,緩緩開著車回了南街。
路上遇到一家花店,江庭宵突然想起來,從前住在別墅的時候顧沅沅就很喜歡往花瓶里擺些新鮮的花草,說是這樣房子里開著有生機些。
他下車買了束平時顧沅沅常買的小雛菊,一步步往回走。
回到顧沅沅從前住的小房子,江庭宵找了一只小花瓶,將買回來的花插進花瓶里。
然后他抱著花瓶走進房間,把花瓶放在房間靠窗的桌邊。
他正要轉身,忽然止住腳步,回頭細看了一眼。
桌上一直放著的那張顧沅沅與顧知明的合照不見了!
江庭宵上上下下找了一圈,著實沒有找到那張照片,他也確定自己是絕對不會帶走這張照片的。
而如果說家里是來了賊的話,那也不可能只偷一張照片,他細細看了一遍,這屋子里除了那張照片,什麼都沒有少。
顧沅沅和顧知明從小相依為命,已經沒有親人。
顧知明已經過世很多年,當年他是親眼看見過他的尸體的,唯一只會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顧沅沅沒有死!
對,這半個多月過去了,雖然當時別墅是爆炸了,但并未聽人說在里面找出任何人的尸骨遺骸。
可哪怕是燒,也總該要找到一點骨骸吧。
這樣的想法冒出來,他心里忽然滋生出一股巨大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