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南初聽了覺得喉嚨里像被刀片噎住了,那麼痛不欲生。
怪不得媽媽會那麼激烈的反對,原來她和自己得了一樣的病,原來她的病是遺傳。
“你媽媽最后一段時間,已經神志不清每天都叫你的名字,我實在看不得她那樣,給你打過電話的,一開始是女婿接的,他說會跟你說的,再給你打電話就打不通了。
我以為你還在生家里的氣,不想回來,就沒有再聯系你們,他沒有告訴你嗎?”
姜南初覺得自己能聽懂爸爸說的每一句話,但是又不太能明白里面的意思。
陸司寒接到過電話?
那他肯定也知道媽媽生病的事了,他為什麼不告訴她,她知道了怎麼會不回來見媽媽最后一面。
“媽媽走的時候......痛苦嗎?”
姜建安腦袋無力的歪著,看著亡妻的照片。
“你不用自責,該做的爸爸都做了,手術化療我們都做了,你媽媽說她想把病治好,等她好了就跟我去北京找你們,幫你們帶孩子做飯。
但是......”
姜建安的聲音因為又回憶起那一段痛苦的日子哽咽起來,“剛做完手術好了一段時間,后來還是惡化了,就做化療,你媽媽她藥物反應很大,很痛苦,都熬過來了,最后還是沒......”
“都是我不好,我該早點回來的,媽媽沒見到我一定很難過。”
姜建安走了幾步蹲在姜南初面前,“囡囡,你媽媽她沒怪你,她想著你能跟愛的人在一起幸福就夠了,讓我答應除非你自己回來,不能主動聯系你,所以爸爸這麼多年才沒有找你。”
姜南初從未像此刻的難過,恨自己沒有回來看看家里,只自私的仗著父母無條件的愛就覺得還有回頭路。
卻不知,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
第42章 最后的任性
“囡囡,你怎麼自己回來了?陸司寒呢?”姜建安把姜南初扶起來,輕聲詢問。
姜南初不敢抬頭,“我們離婚了,就自己回來了。”
“什麼?那個兔崽子怎麼能跟你離婚,我說你怎麼自己回來了,看我不去找他算賬。”
姜建安聽到他們離婚的消息氣到不行,那個說會保護自己女兒一輩子的人,怎麼能把她丟下了。
自己養大的女兒他清楚,無緣無故她不會離婚的,那問題只會是在陸司寒身上。
姜南初看父親生氣的恨不得現在就殺去北京的樣子,握住他的手。
“爸爸,我們離婚不是一個人的問題,你不要這麼大的反應。”
“我自己的女兒我還不知道,你性子軟吃虧了也不會說,陸司寒那麼霸道,肯定是他欺負你了,這個王八蛋當初我沒看錯,他真是個混蛋,看你瘦的......”
姜建安不自覺的就眼圈紅了,他養了二十幾年都好好的女兒,怎麼在北京才七年就成了現在這樣。
“爸,以后我都陪著你,哪兒都不去,以前的過去就過去了。”說著姜南初弓起脊背,劇烈的咳嗽起來,感覺到口腔里的血腥味兒,連忙捂住嘴。
姜建安看到血漬順著指縫染透紗布,如青天白日走在路上遭到一悶棍,險些沒站穩。
陪著愛妻走過她人生最后一段路,他怎麼能不清楚那意味著什麼。
女兒的消瘦、蒼白,那些擔憂一下子都成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囡囡,你......你是不是和你媽媽一樣得了乳腺癌?”問出來的時候,他聲音都因為恐慌打著顫,又希望女兒只是營養不良。
姜南初知道瞞不住的,在他的注視下點點頭。
姜建安愣了片刻,一下子平靜了下來,無端生出一股力量。
“乖囡,不要怕,爸爸有經驗知道怎麼照顧病人,也認識這方面的專家,你一定能治好的。”
說著他從衣袋里拿出手機,瞇起眼睛翻看通訊錄,“別怕啊,乖囡爸爸這就給你聯系專家。”
姜南初握住他的手腕,搖搖頭,像是回到了幼年,朝父母討要糖果的小女孩。
“爸爸......我怕疼。”
因為她這句話,姜建安把手機收了起來,陪著妻子治療那麼長一段時間,他知道她每一天有多煎熬,要不是為了能去北京看女兒,她早就撐不住了。
最后她疼的受不了,甚至開口求他能不能讓她先走。
“爸爸,你能讓女兒最后再任性一次嗎?”
姜建安回握她的手,終于點點頭。
臨近新年的時候姜南初坐在院子的椅子上曬太陽,晚期持續的低燒、全身疼痛,止痛藥已經不能緩解,還再愈演愈烈。
而且她最近洗澡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出現了大面積的皮膚潰爛,她不敢跟姜建安說,怕他擔心,只能強忍著,她想陪爸爸過最后一個新年。
看著父親忙活著貼春聯,掛紅燈籠。
自從知道自己的生命進入倒計時開始,時間好像被撥動的變快了,一下子就過去那麼多日子。
不知道陸司寒是怎麼過新年,他有沒有想起自己?
姜建安看她又在發呆,把人叫起來。
“你也別每天都坐著,越坐精神越不好,來幫爸爸揉湯圓。”
姜南初掀開蓋在腿上的毯子,朝父親笑了笑站起來,跟著進了堂屋。